江城穿越之相纸上的光影 (第1/3页)
一、杂货店旁的光影忆栈与带颜料香的指尖
梧桐街社区的 “便民杂货店”,总在清晨飘着桂花糕的甜香与矿物颜料的淡香 —— 那是隔壁 “光影忆栈” 飘来的,像揉碎的影像记忆裹着老日子的温度。我守在摆着暖炉的柜台后,每天早上 7 点半,准能看见那个印着 “东方红照相馆” 的帆布工具匣出现在巷口,匣面泛着洗旧的深灰色,边角用细棉线补了四道补丁,针脚密得每厘米能藏 6 针,是林映棠怕磨坏修图工具特意缝的。她总走在巷子内侧的青石板路上,会绕到老照相馆的橱窗旁站两秒(橱窗玻璃上还贴着 1980 年的 “拍照立等可取” 木牌,字漆有点脱),左手攥着张折得方方正正的 “今日修复清单”,右手轻轻扶着匣盖,像护着满匣的光影珍宝。
“光影忆栈” 是老照相馆改造的,门面还留着当年的木质门框,上面刻着 “1965”—— 是林映棠父亲开馆的年份,也是林映棠第一次摸修图笔的开始。门楣上挂着块木质招牌,“光影忆栈” 四个字是林映棠老伴 1998 年写的,用赭石颜料,现在边缘有点褪色,她每年都会用父亲传的细修图笔补涂一遍,“这是他写的字,得护着,就像护着当年他帮我整理老照片的手”。推开门的瞬间,最先闻到的是矿物颜料混着相纸的香气 —— 赭石的土腥味、群青的冷香、藤黄的暖甜,混在老相纸的陈旧味里,是时光沉淀的气息,“父亲说‘这三种色,能调出当年巷里的蓝布衫、红棉袄、黄土墙’”。
屋里的光线总调得偏柔,天花板上挂着盏 25 瓦的暖光灯泡,罩着个旧玻璃灯罩,是 1970 年代的 “上海牌”,林映棠说 “强光会让相纸变脆、颜料褪色,暖光护纸,也护着照片里的人脸”。正中央的木质工作台,是当年父亲的修图台改的,桌面被磨得发亮,泛着琥珀色的光,上面留着密密麻麻的浅痕 —— 是 32 年握修图笔扎的,林映棠总说 “这些痕是影像的脚印,不能磨掉”。桌角放着个旧搪瓷杯,里面盛着凉白开,杯壁上印着 “东方红照相馆”,是 1985 年父亲评 “优秀摄影师” 得的奖品,杯口有点缺角,是当年林映棠学徒时碰倒的,现在她还总用这杯子喝水,说 “摸着缺角,像爸还在教我轻拿轻放”。
工作台上摆着三样 “光影印记”,每天林映棠都会先逐个用软布擦一遍,动作轻得像怕碰醒沉睡的影像:
父亲传的照片修复工具组:1970 年代上海产的,装在深棕色牛皮盒里,盒面印着 “上海美术用品厂”。里面有 6 支木质修图笔(3 支细笔用来补划痕,笔锋细得能描出人脸的皱纹;3 支粗笔用来填色彩,笔杆缠着淡蓝棉布 ——1985 年父亲怕她握滑缠的,棉布边缘磨得发毛,却依旧整齐)、3 罐矿物颜料(赭石装在红瓷罐里,群青在蓝瓷罐,藤黄在黄瓷罐,都是父亲 1980 年调的,罐底贴着纸条 “赭石 + 藤黄 = 土黄,画土墙;群青 + 白 = 浅蓝,画的确良”)、2 块修图垫板(羊毛的,米白色,父亲说 “羊毛软,不刮相纸,护着照片里的衣纹”)。工具盒内侧刻着 “修照如修忆,急不得”,是父亲用钢针刻的,字迹有点浅,却依旧清晰,林映棠闭着眼都能摸到那七个字,“像摸父亲的手,粗糙却踏实,握着就有准头”。
跨年代相册样本册:林映棠自己手工装订的,封面是用 1970 年代的旧帆布做的,深灰色,上面贴了张父亲的工作照(1980 年拍的,父亲举着相机,背景是照相馆的红砖墙)。样本册分四类,每类都用不同颜色的棉线装订:1960-1970 年代黑白照(用黑绳,多是证件照、结婚照,比如 “1972. 林母结婚照,裙摆有划痕,待补色”)、1980-1990 年代彩色照(用彩绳,有全家福、生日照,“1985. 林映棠与儿子周岁照,相纸泛黄,待去黄”)、2000 年代数码打印照(用蓝绳,“2005. 小孙生日照,蛋糕烛光暗,待调亮”)、老证件照(用红绳,“1990. 老周父工作证照,边角卷,待压平”)。每本相册旁都贴着手写标签,用钢笔写的,字迹工整,空白处还画着小相机图案,红笔标 “急”,蓝笔标 “缓”,怕自己记混。
记满影像故事的牛皮本:封面是用父亲的旧摄影围裙布料改的,深灰色棉布,上面还留着当年沾的颜料痕迹 —— 是 1985 年父亲常穿的围裙,后来林映棠把它改造成了牛皮本封面,“这样爸就像还在我身边,帮我记着照片的故事”。本里的纸是泛黄的稿纸,某页用蓝墨水写着 “张奶奶:1978 年结婚照(黑白,裙摆 3 道划痕,用细修图笔蘸清水轻擦后补色;色彩按当年‘的确良’蓝调 —— 群青 + 10% 白,别太亮;背景补红双喜,用粗笔蘸大红颜料,边缘要虚,像当年的手绘喜字;记她和爷爷‘拍照紧张’的故事 —— 爷爷攥着衣角,奶奶忘了笑);老周:1998 年社区全家福(部分人脸模糊,老周叔侧脸缺,按 1990 年他的工作证照片补画;中山装是深灰 —— 赭石 + 群青,领口画 3 道线,是当年的样式;记全家福拍摄的雨 —— 那天淋了点雨,照片边缘有点潮);小孙:2005 年童年生日照(相纸泛黄,用去黄剂轻擦;蛋糕烛光调亮,用细笔蘸藤黄颜料补光;记他‘第一次吹蜡烛’的笑 —— 嘴角翘得高,眼里有光)”,每个故事旁都画着小照片轮廓,细节记得清清楚楚。
工作室的老木柜,是 1970 年代的旧档案柜改的,刷了清漆,柜面贴满了街坊送的小纸条(“映棠,谢谢修好了我妈 1975 年的照片”“林奶奶,照片里的姥姥真好看”)。柜子分三层,每层都铺着米白色羊毛垫,是用父亲的旧围巾改的:
上层:放着父亲留下的未修复照片,每张都用透明塑料袋装着,袋上写着日期和故事:有 1972 年的父母结婚照(黑白,母亲裙摆有 3 道划痕,父亲写着 “映棠,等你会修了帮妈补色,要按她当年的的确良蓝”);有 1985 年的林映棠与儿子周岁照(相纸泛黄,边角卷曲,父亲写着 “拍于照相馆后院,那天儿子哭了,哄了半小时才笑”);有 1998 年的社区全家福(部分人脸模糊,老周叔侧脸缺,父亲写着 “老周叔迟到十分钟,拍时有点暗,映棠补画时别忘他的中山装领口”);还有张 1965 年的父亲工作照(黑白,父亲举着相机,背景是刚开张的照相馆,父亲写着 “映棠,这是爸的第一台相机,要留着”)。
中层:放着修复耗材和备用设备,分了小格:有不同型号的去黄剂(1990 年代的 “长城牌”,去黄不损相纸)、透明护相膜(用来保护修复好的照片)、压纸机(1980 年代的木质款,压平卷曲的相纸)、软毛刷(獾毛的,扫相纸灰尘)、调色盘(陶瓷的,父亲传的,分了小格,用来调颜料)、细棉签(补小划痕用),最底层压着张纸条,是父亲 1980 年写的 “补划痕要轻,像拂去日子的尘;填色彩要准,像还原当年的暖 —— 照片里的人,要修得像活着一样”。
下层:放着街坊送来的待修照片,每张都用米白色羊毛垫包着,写着名字和需求:“李阿姨:1975 年孩子满月照,去黄;王爷爷:1988 年军装照,补肩章;小夏:2008 年毕业照,修模糊人脸”,包布上还留着街坊的笔迹,有的写着 “麻烦映棠了,不急”,有的画着小笑脸,林映棠总说 “这些字比钱珍贵,看着心里暖,像街坊坐在我身边说照片里的日子”。
我整理货架时,总看见林映棠在工作台前弯着腰,头几乎贴在相纸上,左手扶着照片,右手捏着细修图笔,像在给影像拂尘。帮张奶奶修 1978 年结婚照的裙摆,她会先把照片放在羊毛垫上,用软毛刷扫灰尘 —— 毛刷的獾毛很软,“这照片比小孙还大,相纸脆,扫快了怕刮破”。扫完灰尘,她会对着暖光灯举着照片看,“灯光软,能看清划痕的走向,1978 年的相纸薄,补的时候要顺着纸纹”。
她从工具盒里拿出细修图笔,蘸了点清水,轻轻擦裙摆的划痕,“先把划痕润软,再补色,不然颜料会堆在上面,不自然”。擦完划痕,她在调色盘里调 “的确良” 蓝 —— 群青颜料加了 10% 的白,调得浅而亮,“奶奶您看,这色跟当年您的裙子一样,不深不浅,正合适”。她用细修图笔蘸着颜料,慢慢填划痕,笔锋轻得像羽毛,“填要慢,一笔一笔,像缝补衣服的破洞,不能急”。补到第三道划痕时,她会停下来,对着照片吹口气,“让颜料干快点,不然会洇”。张奶奶蹲在旁边看,手里拿着个旧茶杯,杯壁上印着 “东方红”,笑着说 “映棠啊,还是你懂我,这蓝色跟我当年的裙子一模一样,你看这裙摆,补得像没划过一样”,林映棠也笑,眼里泛着光,像映着当年的蓝裙子:“您的日子金贵,这照片得修得真,让您每次看,都像回到结婚那天”。
帮老周补 1998 年社区全家福的侧脸,她会翻父亲留下的《人像修图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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