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侠贼大战不共戴月 诗词小筑皆作绣景 (第2/3页)
宽,却被分成丝丝缕缕,如锦瑟的琴弦,弦上若有黄莺语;几株山花野草,点缀着瀑布的缎面;有一丛花草划开瀑布的裙裾,在阳光下镂金错彩,飘摇翻动,似裙下隐露瑰丽。
这面瀑布的外缘又分出一道纤细的小瀑,尖亮如琵琶女的浅唱,说不尽的幽怨娇恨,惹人爱怜,只见她从崖上折了一折,轻轻地放下来,偶被风弹,或因蜻惹,便洒出玉珠如明眸,顾盼生辉,眼波才动被人猜;瀑布的中间有一道毛茸茸的青苔,青苔绒面滴下一串亮晶晶的水珠,精妙之姿不可尽言。
再向左观看,往左隔了一道岩石,一束细瀑直贯而下,身姿高挑,柔柔弱弱,娉娉婷婷,若难禁人们的注视,步态怯怯,被风揽腰,遂现弧形身段。恰壁间有一株梅花,小瀑倚扶而下,似把青梅嗅。
劫侠看得痴迷,竟缓缓往瀑布上依偎,哪里依得住?身体撞在石壁上。原来这几道柔瀑,皆由曝书客修饰而成,正合宋人的婉约词意。曝书客凭着对词格、词意异乎寻常的理解和卓绝的内心功法,因地制宜,作成这些柔瀑,如风姿绰约的仙女。功力浅或心力弱者,往往难以自持,醉迷不醒,怎能再往里走?劫侠虽功力深厚,拳法刚健,却在风月情色上定力不足,逊于钱侠,故入迷觉。
钱侠见劫侠异常,忙一把拽起,还道是受伤过重,说:“我背师兄往前走。”劫侠被瀑布当头浇湿,又在石壁上撞了一下,顿时清醒过来。正要说话,突然,一只白鹤凌空而降,从瀑布上摘下一道水线,衔着如长剑一般,往二人斜劈下来。那水线被内力贯注,并不散落,亦无柔曲,与真剑无异。水剑未至,寒气已经袭来,劫侠急缩身,头发已被削去一缕;那水剑顺势上挑,直追跃起的钱侠,眼看就要削中,慌乱之中,劫侠猛发一掌,向水剑击去。
掌力一发出,劫侠就后悔了:力推一掌,岂不是让水剑更快吗?从来攻击,只对人而不对兵刃,无奈白鹤太远,掌力难至,情急之下,不遐多想。
孰料那水剑竟弯曲变形,原来,劫侠发出的掌力暴热,那水剑遇热则软,在空中如一道彩虹,映着阳光,色彩绚丽,白鹤前刺之力尚在,水剑愈加弯曲如弓,只听啪地一声脆响,断成无数短剑,白鹤清唳一声,一挥双翅,短剑急射而下,直指劫侠。劫侠无处可避,埋头隐入水下。钱侠已回过身来,横掌直击,白鹤倏地钻入云中了。
劫侠不知白鹤已去,在水中潜行,忽然一只蹄足踩下来,慌忙躲开;另一个蹄足又猛地跺下,裹着一团水泡,劫侠好在水性不差,急又摆开。心想定是头巨大的水牛在踩我,猛得一冲,浮出水面观看究竟。
哪有水牛?原来是一道瀑布,几个圆形粗大的水柱从高崖上击下,以雷霆万均之势,顿足潭中,发出轰然巨响。劫侠摇摇头,呵呵一笑。钱侠方从空中落下身形,见劫侠笑,也笑了。
劫侠伤势未愈,又经过刚才的用力,有些气喘,站在那里看瀑布和水潭。只见那潭沉郁深邃,瀑柱垂下,浪花翻滚。仰看瀑布气势磅礴,声振百谷,恰如一曲豪放的宋词,顿觉豪气干云。
钱侠看了一阵,突然内心狂跳,头胀目眩,胸肺欲裂,气血翻涌,大叫一声往后仰去。劫侠急忙扶住,用掌心抵其后心,以内功定止,钱侠方平息下来。道:“师兄,我怎么了?”劫侠狐疑道:“我看了这道瀑布感到胸襟激荡,功力也增加了许多,真想一拳击碎山岳。师弟却……”钱侠幡然醒悟:“是了。这瀑布刚劲有力,正合师兄的功法。我内功修为不足,所以忍受不了。想必师兄的损伤有所恢复?”劫侠提掌运力,果然恢复了许多。
从瀑布最左侧,沿缓坡爬上去,峰回路转,送坡迎壁,溪水渐瘦渐仰。攀上一陡峡,拐过一峰脚,谷地豁然开朗,水面远阔。在水的中央,一水阁站在自己的倒影上,抖抖瑟瑟,阁上额曰“唐诗谷”。远远见阁中一人端坐,二人不知为何人,运气戒备,走近看时,竟是一只***,展翅离去了。
山谷右侧一望,见一面石壁如削,垂立千仞,齐齐地向远方排展。观其高也,激情昂越,直出长空;观起远也,豪迈奔放,纵势难收。其形,雄奇傲倨,恣意万态;其色,明暗深浅,青黛绵连。只见壁上几株黑松若蹙眉,下垂一线细流如银须拂动,壮烈中另缀一脉仙逸。看它鼻翼间呼啸烈风,眉额上击响闪电,寂寞处飞鸟不至,酣醉时流霞满面:真乃鬼斧神工,气象万千。劫侠大为震憾,见壁上有隶书“李杜崖”,足当其称,暗暗称奇。
二人边走边看,只听一声长鸣,那只***停在空中,它又叫了几声,无数的黑鹰飞来,展翅相连,将峡谷上方的天空遮住,顿时黑暗如夜。二人正狐疑,只见有两只鹰一沉翅膀,漏下一条光柱,直射下来,二人举手遮面,翅膀扇动的急风跟随而至,二人慌忙避开。另一条光柱又射来,急风击下,忙又变换位置。如此不可开交,劫侠忙道:“往峡谷左侧去!”不管身后光射风击,转至左侧。
顷刻群鹰散开,天光转昼。歇息间看左侧山崖,迥然不同。其山势略低,却层层叠加,平仄有韵。块岩方壁,排列工整,浑厚庄穆。峰间深奥,难测其秘。崖缝间有树丛介破石色,勾出间隙,更显裂岩崚嶒,体势峥嵘。这里乌云都积在山岙,愈显沉郁,宛如杜工部的诗风。
再往里走,却是一片岩林,非峰非崖,只有一个个岩柱直矗,高下参差,疏密有序,远望如刀枪林立,沙场点兵。或峭拔尖利,如剑植地;或方棱细长,如锏戳空。有颈绕晴云,如将军白发;有头戴雾水,如壮士银盔。有一石整成,有数截相磊。严若军阵,杀气蒸腾。
见一岩间石缝蜿蜒,竟勾勒出三个字“征戎岩”。往前走,须穿过这片石林。二人有了方才的经验,凝神聚力,各自戒备。进入岩林,渐渐烟雾迷漫,一时难辨方向。摸索前进,一条长藤突然挂住了钱侠的脖子,劫侠迅疾挥掌砍断。忽又一头猛兽迎面扑来,劫侠往后一跃,随即挥去一掌,咕噜噜掉下一块石头,原来是一兽形巨石。
往前行进,景象突变,一阵风沙扑面冲来,岩隙间发出尖啸,脚下乱石滚动,有喊杀声、吼叫声、铁骑奔突声、兵器撞击声,危岩欲倾,树枝狂扫,二人左闪右避,跳跃前行,千惊万险,方才走出。
又沿着山谷往里走了十多里路,山势渐成缓丘,溪涧宽而平,清而浅,皆鹅卵石铺底,洁净温润。滑腻的,白若鹅脂,恐伤于虾须;纹身的,艳若笔画,欲浸出色彩。或墨,或赭,或玉白,或深青,或裹着流云飞霞,或绣出鸟兽鱼虫,或雕着崇山峻峰,或浮现观音打坐:形似神肖,各有韵致。不知是流水纤指的妙琢,还是灵石心中的奇思。惟小鱼浏览叹赏,冒出一串气泡。
一层水波从鹅卵石上抚过,纯粹的阳光从水上抚过,小石上走着细漪,似去又来;大石则撑起水面成脊,晃晃悠悠。水流悄然,若薄梦覆着静谧的卵石,听得,而醒不得。溪边无树无萝,无霭无岚,简洁清淡,空静明澈。二人随手拾起一块石头,上面竟有“王孟川”三个字,细想果然妙谐。因在征戎岩一翻折腾,二人略感疲惫,坐在石上,见眼前情景不觉出神,歇了半晌,方才回过神来,遂又前行。
在前方,那山谷经过铺陈之后,陡然一收成峡,尔后又稍稍一放,竟似一处园林石景。只见一片湖石堆成的小山,玲珑精巧,山尖参差,有断崖深谷。一瀑长悬,如缢贵妃之绢。曲径三两条,或交或散,或穿过一块巨石之门,或潜行峰下小洞之幽,盘桓山谷山腰,又挑在山尖上蜿蜒。二人沿着一条小径上去,别过一方洞天,忽迎一角红亭,一路走去,唯见石径缠绵不尽,若情丝缱绻。劫侠知此景非己所长,不敢多看,匆匆而过;倒是钱侠边行边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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