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深不可测 (第2/3页)
脆弱合法性,语调悲哀而近乎哲学:“老祝…你有没有觉得,曾经某种维系,是趋之若鹜的渴望。后来…慢慢地,它就变成了勒紧喉咙的绞索?折磨,甩不脱的负担!”
“GPS信号终会衰减,可人心里的定位器,却永远有电!”祝一凡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有没有用,试试无妨。权当…给自己一点虚假的心安?”
“安个鬼魂!我就剩下这点念想了!”吴定波暴躁地反驳。
“都是看星爷片子长大的,谁还不懂?”祝一凡拿起桌上半罐未饮尽的可乐,冰凉的铝罐沁着水珠,“所谓的‘构思’,说到底,不就是自己跟自己较劲,非要把那点不甘心弄个明白吗?”他一仰脖,将剩余的褐色液体饮尽,喉结滚动带着决绝,“老吴,记得么?当年踢完球,对着水龙头灌凉水都觉得痛快,要是能有一罐加冰的可乐,简直能乐疯。现在呢?说是垃圾食品,难以下咽。人啊,变聪明了,懂事了,也就…彻底弄丢了那份傻气的快乐。”
最后的尾音,飘散在薰衣草甜腻的空气里,带着无尽的怅惘。
吴定波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他:“打个比方,老祝。如果那媚眼姐是你爱人,你听说她和藏钟厮磨了整个下午?你…是什么滋味?”
祝一凡说我的感觉就是想拿可乐罐砸你丫的,什么破比喻,首先,我和那同事差着辈呢,她和老藏即便在一起,我最多惋惜,不会有其他感觉。这个世界太现实了,现实到允许一切发生,我老祝很佛系的。
“真的…能允许一切发生么?”吴定波的声音低了下去,像呓语,更像是对这荒谬世界的诘问。
窗外,酝酿已久的暴雨骤然倾盆,豆大的雨点密集地砸在会所巨大的玻璃穹顶,噼啪作响,如同千万根冰冷的手指在疯狂敲击着无人能解的摩斯电码。祝一凡不动声色地拭去手机屏幕上的水汽,锁屏壁纸是去年的团建合影,照片边缘的关青禾身影单薄,而站在她斜后方的藏钟,那只看似随意垂下的手,却仿佛正以一个微妙的角度,拂过她腰际的虚空。
“不提他,”吴定波的声音变得艰涩异常,脖颈青筋暴突,如同勒紧的绳索,“说回GPS…那追踪器的证据效力…”他喘了口气,“就像用盗版软件生成的公证文书,合法,但他妈的…恶心透顶!”这个粗糙的比喻,瞬间引爆了祝一凡脑中三年前那桩非法取证案的阴霾:嫌疑人自缢用的尼龙绳,正是从法院证物室流出的、本该束缚真相的封箱带。
死寂弥漫开来。精油香薰机吐纳的白雾在两人之间缭绕、扭曲,变幻不定,渐渐勾勒出一个模糊而庞大的阴影轮廓,无声地盘踞在压抑的空气里。
祝一凡忽然低低地笑了出来,笑声干涩:“还记得大学时看的《大话西游》么?至尊宝那句‘曾经有一份真诚的爱情…’”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在膝头敲击着《一生所爱》那凄婉的节奏,一下,又一下。
“如今轮到我们说,‘曾经有过一份干净的理想’了。”吴定波接口,眼神却飘向按摩床下露出的半截打印纸:《刑法修正案》草案的标题赫然在目,纸页边缘浸染的玫瑰精油,像一抹刺眼的、格格不入的胭脂。
2、
凌晨两点。
祝一凡办公室的落地窗,吸纳了整个城市在雨幕中沉浮的霓虹。光怪陆离的色块晕染开来,将他疲惫的身影投射在冰冷的墙面,拉扯、变形,宛如一幅阴郁的毕加索手笔。案头那张写满算式的A4纸渐渐浮现出诡异的函数关系:藏钟=原始森林法则×体制含氧量²;王谦谦=离心力÷人情世故³。
他猛地想起关青禾递上请假条那天,曾反常地问过他:“老祝,您觉得……法律真的能丈量人心的每一个角落吗?”当时他如何作答的?似乎是引用了霍姆斯那句关于“法律的生命在于经验而非逻辑”的箴言?记忆模糊不清,唯一清晰的,是她耳垂上那枚小小的、针尖般的银色耳钉,在办公室单调的灯光下,曾锐利地一闪,像一枚哑火的、悬而未决的弹头。
他下意识地拿起一张废纸,手指翻飞,一只苍白、瘦削的纸鹤在指间诞生。他扬手,纸鹤划出一道无力的弧线,最终栽进桌角的废纸篓深处。七年来,从网安到如今这个令人窒息的“稳办”,这个动作他重复了无数次。那些写满秘密与算计的纸张,从未有一只纸鹤能真正飞出这间十二平米囚笼的门槛。就像此刻盘旋在脑海深处、挥之不去的疑问:如果消防通道里那个模糊身影真是关青禾,她耳垂上那点冰冷的银光,那一刻,究竟在为谁而闪烁?为权势?为交易?还是为某种他无法想象的、沉沦的引力?
当第一缕掺着雾霾的灰白晨曦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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