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深不可测 (第1/3页)
祝一凡站在“水云间“SPA会所门前,大理石台阶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他低头看了眼腕表:下午三点十五分,这个时间点选择得恰到好处:既避开了午休后的倦怠期,又巧妙地错开了晚高峰的人流。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鎏金玻璃门。这次豪华SPA的邀约,与其说是对吴定波的犒赏,不如说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封口仪式“。
“308包厢,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准备了薰衣草精油和安神茶。“身着旗袍的领班微微欠身,胸前的翡翠吊坠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祝一凡点点头,从西装内袋抽出一张黑金卡,动作娴熟得仿佛已经演练过无数遍。
包厢内,吴定波正四仰八叉地躺在按摩床上,活像只搁浅的鲸鱼。当泰国技师的手掌落在他肩胛骨的瞬间,这位大帅所的王牌律师便发出了堪比杀猪般的嚎叫:“哎哟喂!轻点轻点!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你们泰式按摩的摧残!“他的声音在封闭的包厢里形成诡异的回声,震得水晶吊灯上的流苏都在微微颤动。
祝一凡斜倚在真皮沙发里,指节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袖扣,金属的微光冰凉:“老吴,你这副金嗓子,用在法庭上,倒省了扩音器的开销。”他刻意将“金嗓子”三字咬得缓慢清晰,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掠过墙角一盏雕花繁复、形迹可疑的装饰灯。
“说正经的,”吴定波陡然压低嗓门,尽管包厢的隔音足以扼杀任何分贝计的躁动,“你单位那位,是不是姓‘何’?”他的眼球在精油蒸腾的雾气里浮沉,浑浊如浸泡在福尔马林瓶中的标本。
祝一凡搅动蜂蜜茶匙的动作骤然冻结。银匙磕碰骨瓷杯沿的清响,在沉寂中被无限放大,针尖般刺入耳膜。“显然不是嘛,老兄。”尾音刻意拖长,仿佛为这个否定句镀上双重保险。
吴定波却不依不饶,挣扎着支起油亮的脊背,按摩油蜿蜒而下,在白床单上洇开一幅扭曲的图腾:“怪了,分明是她!上周三下午三点二十,我给陈总送股权变更文件,瞧见你家那位‘二当家’,正搂着她从消防通道钻出来…”他食指在空中划出夸张的轨迹,指甲缝里残留的XO酱渍,像陈旧血迹的隐喻。
“二当家?”祝一凡太阳穴突突直跳。这江湖黑话般的称谓,瞬间扯开记忆的血痂,去年扫黑卷宗里那些支离破碎的画面汹涌而至。他强迫嘴角向上牵扯,扯出一个裂缝般的笑容:“哦,说的是藏政委啊!法治年代喽,少点港片味儿。”窗外梧桐婆娑的树影恰好投射在他半边脸上,将那勉强的笑意切割得支离破碎,如同摔坏的瓷盘。
吴定波吐出的时间点与关青禾的请假记录严丝合缝地重叠,祝一凡感到心脏被一只无形冰冷的手狠狠攥紧。记忆中的关青禾,马尾辫清爽,办公桌上摆着稚嫩的多肉和厚重的《民法典》精装本。
某个午后,阳光穿过百叶窗,在她专注的睫毛上筛下跳跃的金粉,她正伏案在手账上涂鸦,那纯净的画面定格如九十年代泛黄的青春胶片。
此刻,这胶片却在心底无声地龟裂。
“得了,别摆出一副死了爹娘的脸!“吴定波突然的大嗓门把祝一凡拽回现实。这位刑辩大状正一把推开性感的女技师,用毛巾抽打自己的后背,活像头在泥潭里打滚的河马:“擦擦边就算有点小情调,再往里可就不礼貌了哈!”
他意有所指地眨眨眼,油腻得让祝一凡想起食堂那锅反复使用的煎炸油。
趁着技师换水的空档,祝一凡迅速切换刀刃:“你那八十万的‘友情借贷’,法院立案了没?”他故意把金额说得很精确,这是审讯课上教的技巧:精确数字能击穿心理防线。
吴定波的脸色霎时灰败如纸。他抓起柠檬水猛灌,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像在艰难吞咽一块带刺的骨头:“哼!那混蛋押给我的翡翠扳指,连鉴定证书都是某宝二十块批发的赝品!”他声音陡然压成气音,带着蛇信般的嘶嘶,“最讽刺的是…那家伙失踪前最后一个电话,信号基站定位,就在我家小区…”
祝一凡唇边牵起一丝疲惫的弧度:“别指望我替你查轨迹,老兄。风口浪尖,一个闪失,咱们都得‘全剧终’。”
吴定波一愣,剧烈地咳嗽几声,试图掩饰:“咳…我不是那操蛋玩意儿!不过…有个法律上的事儿求教。”他眼神闪烁,言语开始滞涩。
祝一凡轻笑,带着洞悉的薄凉:“滚犊子吧你,我记性还没坏透,你丫可是正牌的刑事律师。”
沮丧如墨汁在吴定波眼中晕开,但他表达的意思已然清晰:他的处境正滑向无底的深渊,眼看就要步上祝一凡的后尘。他在咨询用GPS追踪器收集证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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