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5章 四方将定 (第2/3页)
些人,刘烈的选择很简单,那就是杀!
刘烈不知道那些幕后之人承诺了这些替罪羊什么,但他知道,这些替罪羊中大部分肯定都是被哄骗来的。
毕竟以大汉的传统,除了罪行恶劣者会被处斩外,其余大部分都是被流放,最严重也不过举家流放罢了。
对于生活普通的百姓来说,举家流放虽然沿途危险,但起码家人还在一起,还能在边塞团圆。
只是刘烈要掐灭这些人的侥幸,让这些替罪羊彻底发疯……
“额……额……”
昏暗的县狱中,所有被提审的罪犯都被放回了牢房,这些罪犯早已遍体鳞伤,躺在冰冷的夯土地上苟延残喘。
官吏们的声音传来,虽然听着十分遥远,却依旧能听个大概。
“太子殿下教令,今岁罪犯从重处罚,罪犯者斩,三服以内亲眷流配云南。”
“云南?不应该是大宁或者辽东和安西、北庭吗?”
“那是老黄历了,如今云南新拓,只有数十万蛮民,正需要这群人。”
“那他们可遭罪了,从北边前往云南,起码三千里路程,沿途栈道瘴气不断,估计十个人也就能活下来一个。”
“速去汤沐肆洗洗这股牢骚味,等会再与汝说。”
脚步声走远,官吏的谈笑声也渐渐消失。
可对于县狱内的那些罪犯来说,他们的意识则是在官吏们的交谈中逐渐清晰,继而惊恐起来。
哪怕浑身无比疼痛,他们却依旧强撑着爬到了监牢边上,对外叫嚷道:
“不是流配吗?为何斩某?”
“对,流配!应该是流配才对啊!”
“官耶!官耶别走!某应该是流配才对!”
时间推移下,无数罪犯不断开口询问,脸色愈发绝望。
从午后到黄昏,从黄昏到入夜……
他们仿佛被抛弃了般,除了前来送稀粥的兵卒外,没有人会理他们。
哪怕就是兵卒,他们也都会在送完稀粥后快速离开此地,仿佛此地有什么大恐怖般。
一连数日,罪犯们的询问都得不到回答,他们的心理防线也在这种无人理会中逐渐崩溃。
这份崩溃,最终随着兵卒们将一碗填上肉菜的粟米饭摆在面前达到顶点。
平常不与他们交流的那些送饭兵卒,此刻竟将盛满肉糜的粟米饭重重搁在栅栏外,话音冷得像三九天的铁镣:
“吃了这碗辞阳饭,明早好生辞日头。”
瞬息间,整个县狱大大小小数十处栅栏骤然死寂,随即爆出骇人的骚动。
一个浑身血痂的汉子猛地扑到栏前,陶碗被撞得粉碎:
“某不过顶流配的罪!怎就落到吃断头饭了?!”
在他的率先开口下,无数囚犯纷纷不顾身上伤痛,在此刻爆发了自己最大的力气与声音。
“城西徐家三郎,他亲手塞某五十贯钱!说好只顶欺负张娘子的罪过!”
“李家的家丞逼某认下人命官司!说若不应承便杀某全家啊!”
“欺辱张家铺子的事情是王家的二郎干的,非是某!”
“赵氏……”
霎时间,牢狱化作修罗场,罪犯们争先恐后扒着栅栏嘶喊。
有人捶胸顿足说替县尉侄儿顶了殴杀百姓的罪,有人哭诉里正逼他认下纵火焚仓的勾当。
县狱那污浊的空气中,此刻不断翻涌着世家豪强、官员勋贵的名号,时不时还夹杂着定罪贿赂的钱数与威逼细节。
可即便如此,这群送饭的兵卒却依旧如泥塑般漠然,只是沉默着收拢空碗便转身离去,引得无数罪犯嚎啕。
在这嚎啕声下,这群罪犯看不到的转角处,三名坐在椅子上的青袍书吏,已然将面前桌上的文册写了一页又一页。
根据供词,明早就准备好的京察官员们,随即便带领北衙六军走街串巷,将供词上的所有人证都抓到了县狱之中。
这群收了钱的人证在见到县狱里那群罪犯的下场后,吓得立马就将他们所知的事情尽数抖露出来。
得了人证和罪犯的供词,北衙六军便开始登门抓人。
一时间,整个北方诸道都充斥着甲片作响的簌簌声,尤其是戒备森严的洛阳城内,那甲片簌簌声更是听得人睡不着觉。
崔恕披着披风站在夜色下的院子里,尽管他的宅邸足够大,可街道上传来的甲片簌簌声还是让他不寒而栗。
家丞站在他身后,尽管佯装平静,但心中的紧张却依旧无法掩饰。
在他们焦虑的时候,郭崇韬却气势汹汹的带着百余名精骑将曾经的英国公府,如今的昌松伯府给包围了起来。
郭崇韬站立于昌松伯府乌头门前,身后百余名羽林精兵沉默如山。
火把的火光飘零中,他微微抬手,两名提着撞木的羽林军士正要上前,但乌头门却忽然从内打开。
“嘎吱——”
曾经的开国勋臣王思奉,此刻浑身穿着保养完好的明光铠,手持鄣刀如被逼入绝境的猛虎般踏步而出。
在其身后,二十余家仆竟皆披挂扎甲,更有三十余壮奴手持制式步槊,在府门前结成简陋军阵。
“郭竖子!”王思奉声若洪钟,横刀直指马上的郭崇韬:“某随陛下征吐蕃、平河西时,尔还在牙牙学语!”
“今日尔等不仅要某家大郎性命,还敢带兵围某府邸羞辱于某?!”
面对王思奉的这些话,郭崇韬根本没有听进去,他只是目光飞快掠过那些甲胄森森的家仆,嘴角上扬显露笑意:“私藏甲胄,结阵抗法……”
“昌松伯,您还是好好考虑清楚,您这刀到底是对着朝廷,还是对着陛下。”
“汝休要拿陛下来压某!!”
王思奉目眦欲裂,脸上皱纹因愤怒而扭曲,而郭崇韬闻言则是冷哼道:“若是不谈陛下,那汝可知府上几位郎君都干了什么?”
“强占民田三百顷可是事实?纵奴殴杀农户十三口可是事实?!”
“荒唐!!”王思奉恶狠狠看向郭崇韬,手掌紧攥鄣刀:“那些田产是某血战得来,汝莫要诬陷!”
“巧舌如簧,某今日便拔了汝舌头,且看汝等还如何蛊惑陛下!”
话音落下,王思奉大吼一声,竟如疯虎般扑向郭崇韬。
郭崇韬心中一凛,连忙后退数步,同时挥手:“拿下!”
在他没入军阵之中的同时,在他身后羽林精骑早已下马结阵,与昌松伯府的家仆交战起来。
“噼噼啪啪!!”
“噗嗤!”
“额啊!!”
“哼……”
枪声与金铁交鸣声、槊尖入肉声、濒死惨嚎声瞬间撕裂洛阳的夜空。
王思奉的家仆虽勇,却如何敌得过装备齐全的北衙六军?
只是交锋瞬息间,火绳枪便重创了数名甲士,同时将后方那些没有披甲的家仆击毙大半。
双方短兵碰撞,不断有人被长槊刺穿,血水顺着石板缝蔓延开来。
与此同时,洛阳城中各处都隐约传来类似的喊杀与哭嚎声,显然洛阳城内的矛盾与碰撞不止昌松伯府这一处。
喊杀声下,烛火昏黄的贞观偏殿内,西门君遂脚步匆匆的走入殿内,满头大汗的朝着刘继隆行礼作揖:
“陛下,昌松伯、张掖公、武川侯、延恩伯、五原伯等十二家勋贵府邸被郭舍人带兵包围,此外朝中许多臣工的府邸亦被包围。”
“昌松伯、张掖公等人私藏甲胄,带家仆与北衙六军交战……”
西门君遂冷汗直冒,他从未想过事情会闹成这样,而坐在主位上的刘继隆却依旧拿着手中书本,平静翻阅。
甲片簌簌声作响,顿时贞观殿外便被神武军的将士团团包围,身披甲胄的赵英快步走入殿内,寻到偏殿门口朝内作揖。
“陛下,臣来来保护陛下安危!”
“嗯……”
面对赵英的话,刘继隆微微颔首,他早就猜到了王思奉这群浑人不会那么快的束手就擒。
赵英见刘继隆颔首,随即起身走回到了殿门处,手扶腰间刀柄,来回渡步殿门外。
远处的宫廷夜幕下,两名火急火燎赶来的汉军将士来到殿门前,朝赵英躬身作揖。
“国公,应天宫门外聚了不少官员……”
“令他们在南衙好好休息,莫要做他想。”
赵英吩咐过后便摆手示意二人退下,继续带兵拱卫着贞观殿。
往后几个时辰里,时不时便有羽林军的人来禀报情况,从王思奉到刘英谚,再到下面那些大大小小的勋臣……
这些人的作乱尽数被北衙六军的留守兵马和金吾卫镇压,主犯被抓捕入狱,那些被查案查出的勋贵子弟与勋贵及官员们则是被直接丢到了大理寺的署狱中。
天色渐渐明朗,街道上的血迹早已被清理干净,除了昨夜的喊杀声似乎还时不时的在耳边回荡外,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铛…铛…铛……”
晨钟作响,群臣如往常那般前来上朝,可这次上朝的队伍却整整少了近两成,这令众多官员心生焦虑,直至入班乾元殿时,他们依旧心神不安。
“唱声!”
“陛下万岁、万岁、万岁……”
慌乱的万岁声中,身穿常服的刘继隆走上金台,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目光在殿上扫视。
纵使已经知道了昨夜有哪些人抗法,但当他们的面孔真的消失在自己面前时,刘继隆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些低沉。
“陛下,昌松伯王思奉、张掖县公刘英谚及武川伯等六十七名勋臣官员于昨夜抗法,并有私藏甲胄,戕害百姓同僚之罪,现已关入贯城天牢中,请陛下示下……”
熬了一夜的郭崇韬,此刻身穿官员常服,持着笏板上前将昨夜的事情细细道来。
许多官员沉默倾听,最后都小心试探的看向金台之上。
他们本以为刘继隆会流露出些许伤心的表情,但刘继隆不为所动,古井无波的开口道: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勋臣亦是如此。”
“昨夜犯罪诸臣,皆以《大汉律》惩治,定要秉公执法。”
“臣谨遵圣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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