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1章 内修外攘 (第1/3页)
“哔哔——”
“驾、驾、驾……”
洪武十一年二月十二,眼看关隘挡不住大汉的火炮,祐世隆最终还是下令军队在天明时分将关隘的甬道堵死,大军撤往阳苴咩城。
经过四个多月的交战,七万东境南诏将士死伤得只剩四万多,大军士气跌落,撤退路上阵脚虚浮。
在他们撤退后不久,高骈便察觉到了他关隘内的情况不对,派人试图打探关内情况。
随着塘兵发现关内空无一人,高骈则是令人攀爬城墙,开始清理城门甬道。
三个时辰后,汉军阵列严整,按照三军次序,以骑兵和马步兵先行穿过关隘,而肩扛火绳枪的火枪兵和炮营则是最后穿过关隘。
在他们穿过后五万民夫迅速跟上,而祐世隆则是早早撤往了阳苴咩城。
高骈率军兵临拓东城下时,只见城门洞开,城内除了近万老弱病残,其余的青壮要么就是被被祐世隆裹挟离去,要么就是逃往了四周山林中。
“直娘贼,跑的倒是不慢!”
拓东城墙的马道上,跟在高骈背后的王建骂骂咧咧,而高骈则是远眺南边的昆明湖,将昆明湖及昆明湖四周的山间平原尽收眼底。
“如此地方,若是利用得当,倒是可以开垦数十万亩耕地,以此作为日后西南道治倒是不错。”
高骈只是稍微观察,便感觉出了拓东城作为日后道治的潜力。
阳苴咩城固然成熟,但距离岭西、安南还是太远了,远不如拓东城适合担任道治。
当然,若是朝廷有意继续向西南拓展,大力发展身毒道的话,阳苴咩城的地位便又另说了。
在高骈这么想的同时,他将目光收回,看向了王建身后的几名将领。
这些将领年龄都在二三十之间,而高骈的目光则是锁定在了其中二十五六的那名青年将领身上。
“杨师厚!”
“末将在!”
青年将领站了出来,而他便是去年的武榜眼杨师厚。
“汝率精骑五千,立即出城往阳苴咩城追击而去。”
“南蛮虽然早有准备,但强迁徙百姓,速度必然不快,汝切记,以救回百姓为重,不必穷追不舍。”
“得令!”杨师厚不假思索的应下,从高骈手中接过鱼符后,随即刻点兵出发。
两刻钟后,城外休整的数千精骑向西奔腾而去,而高骈则是抚须道:
“拿下拓东便暂时不必继续向西了,眼下距离入夏不远,自拓东往阳苴咩城而去五百余里,蛇虫鼠蚁甚多,令各路兵马暂时休整,等后方粮草运抵再继续西进。”
“末将领命!”王建颔首应下,而高骈则是令人开始收拢那些逃亡山中的百姓,令将士与民夫们催种播种,避免耽误了春耕。
两日后,杨师厚凯旋而归,不仅截获三万多汉蛮百姓,更是斩获俘虏四千余人。
如今拓东、会川、通海三处都督、节度府被汉军所占,南诏九大直领疆土丢失其三,元气大伤。
高骈将捷报奏表洛阳,而赵诺眉也在同时返回了南诏,得知了汉军占据三处都督府的事情,急忙往阳苴咩城赶去。
“拓东、会川、通海三处都督府都被我军收复,甚好。”
三月初,手执西南捷报,贞观殿内的刘继隆脸上也适时绽放笑容。
南诏不好对付,但在汉军的火炮火枪面前也不过如此,若非大军深入南诏腹地,导致粮草转运不济,再加上这个时代的西南大部分都是原始森林,瘴气犀利,兴许高骈能一战灭亡南诏。
“陛下,此役我军收复三处失地,渤海郡王奏表朝廷迁徙百姓,以此让大军在拓东自给自足,然西南诸道囚犯不过四千余人,算上其亲眷不过二万,恐怕难以移民实土。”
殿上,崔恕恭恭敬敬的对刘继隆说出眼下的困局,而刘继隆则是看向他点了点头。
不等他开口,户部的封邦彦也站出来作揖道:“陛下,此役至今消耗西南四道近半积蓄,若是还要继续将粮草运往拓东,恐怕能运抵的粮食十不存一。”
“如此情况,臣以为讨灭南诏之事不可着急,尚需等待……”
封邦彦话音落下后,五军都督府的陈靖崇也站了出来,恭敬说道:“陛下,此役我军各路兵马阵殁将士二千四百余人,因毒瘴疫病而死者更是三千二百之多。”
“臣以为,如今即将入夏,大军不可擅自出城迎敌,需得等到入冬方可。”
三省六部和五军都督府都表了态度,其中汉军的死伤令人咋舌。
明明已经选择了冬季出兵,可是因为毒瘴疫病而死的将士数量还是居高不下。
患毒瘴疫病而死的,虽然主要是南路的两支兵马,但北边染病而死的兵马也不在少数。
云南之地在后世是四季如春的地方,但在这个时代就是毒虫蛇蚁的天堂,虽然没有岭南道恐怖,但死伤数量也令朝廷有些难以承受。
毕竟汉军的抚恤常年居高不下,此次阵殁病死的五千六百多人,起码要发五十余万贯的抚恤。
若是加上四道运送粮秣的损耗,也难怪户部的封邦彦会跳出来反对了。
大汉的钱粮确实很多,可架不住起运的损耗太高。
正因如此,刘继隆并未开口反驳,而是颔首道:
“南蛮着实凶险,眼下大军暂时休整,待入冬听从军令向西讨击。”
“从京畿、山南东等处调拨二百万贯前往剑南道,自剑南道买粮运往拓东、通海、磨豫等处。”
“若能以将士屯垦,食拓东一石,可抵西川十石。”
“此外,将南诏故地设云南道,道治暂定拓东城,改拓东为昆州,设为昆明城。”
“设朱提为昭州,改朱提为昭通;石城郡改为曲州,改石城为曲靖城;通海设通州,以建水为州治,原……”
在刘继隆的吩咐中,刚刚收复的南诏东境之地,很快便改为了大汉的“道州县”制,许多蛮语音译的城池也被改了汉名。
刘继隆在三地设四州,原本的会川也被改为会州,共设四州二十二县。
尽管如今这些州县并没有多少人口,甚至汉人数量少的可怜,但只要自己的谋划得以成功,迁徙汉人进入云南,继而让云南彻底成为汉土便十分轻松。
收回思绪,刘继隆再度吩咐道:“令渤海郡王扩修官道,务必保障官道畅通无阻,以便接应移民涌入。”
“臣领旨……”
群臣纷纷作揖,刘继隆见状便走下了金台,而鸿胪寺卿见状也连忙唱声:“趋退……”
“陛下万岁、万岁、万岁!”
在山呼万岁声中,刘继隆坐上了玉辂,对跟着玉辂行走的西门君遂吩咐道:“宣太子、太子妃前往瑶光殿用膳。”
“此外,令有子嗣的妃嫔和宫内几位皇子都前往瑶光殿,宫中许久未曾办过家宴了。”
“奴婢谨遵圣谕……”西门君遂应下,然后派遣几名随行宦官前去操办此事。
玉辂往瑶光殿驶去,而西门君遂派出的人也来到了东宫,将刘继隆的口谕带给了刘烈。
刘烈恭恭敬敬的接下,随后便与张妙音返回了正殿之中。
“召几位先生来。”
“是……”
回到殿内,刘烈便对身后的张承业吩咐起来,张承业见状退出殿去,准备亲自走一趟。
听着他脚步声远去,刘烈眉宇间的燥郁却并未消退,而是眉宇更为凝重,而他此刻也正负手立于一幅巨大的舆图前,目光死死钉在“关中”二字之上。
这是他半个月前大婚时,自家阿耶派人送来的礼物,名曰《天下坤舆总图》,是贞观殿那副舆图的副图。
在他皱眉思考的时候,作为太子妃的张妙音则是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后,将女官端着的温茶放到了桌上,声音轻柔却字字清晰:
“南边刚刚平定了南诏的拓东、通海和会川,陛下便在瑶光殿设家宴。”
“殿下虽然得陛下宠爱,但这家宴恐怕不是那么好参与的……”
面对自家细君的话,刘烈没有回头,只是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略微有些发干:
“自然不是好参与的,阿耶恐怕是要询问某,是否已经准备好了对京畿道的那群人下手了。”
他皱着眉转身来到位置上坐下,端起温茶抿了口,眼中是与他年轻面容不符的沉重和忧虑。
随着温茶下肚,他这才觉得喉咙微微舒服了些,长叹口气道:“京畿道多为陇右出身的勋臣文官,说起来也算某的叔辈。”
“他们之中,哪个不是跟着阿耶打过天下,坐拥从龙之功的?”
“如今二十几年过去,京畿道早就被他们弄得盘根错节,诸如图籍、账目、人心都烂了一部分!”
“阿耶想看看某是否有决断去做这个恶人,拿着“京察”这把刀去割京畿道叔辈的肉!”
“这刀割得好了是太子本分,割出了乱子便是某的罪过!”
刘烈话音落下,张妙音也略微皱眉,低头思索起来。
与此同时,殿外也传来了脚步声,张承业来到殿门率先作揖:“殿下,四位先生来了。”
“请进来。”刘烈颔首示意,紧接着便见张承业带着四名臣子走了进来,其中年纪最大的也不过二十三四岁,最小的卢质更是只有十八岁。
饶是如此,年长他们许多的刘烈却依旧称呼他们为先生。
“给四位先生赐座。”
刘烈吩咐着张承业,张承业也有条不紊的安排起来。
随着四人坐下,刘烈目光在四人身上扫视起来。
严可求面容清癯,虽然有些沉稳,但青年朝气蓬勃的气质却改不了。
郭崇韬眉宇间自带一股锋锐之气,浓眉长目,虽然年轻却不怒自威。
赵光逢神色温和,气质沉静,而最后的卢质年纪最小,举止恭谨,眼中却藏着一丝不拘之色。
“陛下召某往瑶光殿去,四位先生应该都知晓了。”
刘烈将事情道出,末了对着四人微微拱手:“京察之事,如虎狼环伺,一步踏错,便是万丈深渊。”
“四位先生若有良策,还请教某,以此让阿耶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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