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七章 文教七令,民生十条 (第1/3页)
高启愚讲了何老三的故事,他瘸了一条腿,但还能安安稳稳的活着,而且还有了婆娘,有了孩子。
这里面有很多和泰西不一样的地方。
何老三搭了个窝棚,杨柳街的百姓没有驱赶他;朝阳门外翻修的时候,工兵团营给他在公厕旁盖了半间房;他后来靠着自己的勤奋,又有了一间房;他有了小孩,街坊邻居都上了份子钱。
如果是在泰西,一个瘸了一条腿而且一无所有的人,会怎么样活着呢?高启愚亲自去过泰西,他知道,何老三若是在泰西,绝对活不下去。
但大明的公,做到这一步,就可以了吗?
当然不是,因为也就是在京城、松江府这些十分繁华的地方才能做到。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何老三接受的善意,全都是仓廪实、衣食足的善意。
在大明大部分的地方都做不到,一定要继续提高生产力,让大明都富起来,这些问题会在发展中慢慢解决。
官建的养济院有很多地方都撑不住,早就名存实亡了。
王谦督办戥头案去成都府的时候,在武侯祠看过了成都府的两个养济院,几乎全都荒废掉了,成都府还是四川的首府。
大明在公的方面,的确领先了一步,但就像是随时可能熄灭的火苗,一旦大明陷入了颓势,这个火苗就会熄灭。
治强易为谋,弱乱难为计,如果大明变得弱乱,一切的罪恶,会立刻卷土重来。
朱翊钧和沈鲤详细沟通了南下驻跸松江府的细节,送走了三位阁臣。
皇帝让冯保去了金山陵园,询问殷宗信的意见,殷宗信叩谢圣恩,他其实已经做好了准备,做个不管事的闲散驸马了,正如父亲所言,吕宋和云南最大的不同就是,吕宋太富有了。
当年没人抢黔国公的果果,是因为久镇云南,在当时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即便是到万历二十一年,久镇云南也不是什么好事,黔国公府的沐园,满打满算也就两万顷田土而已。
可吕宋的发展速度极其惊人,这块肉太肥了,殷宗信不想让自己的父亲变成罪人,更不想自己跟大明兵戎相见。
殷宗信希望自己和自己的子子孙孙都是大明人,是中国人,而不是吕宋人。
能保留一个营归属,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殷正茂当年带着三千客兵到吕宋开辟的时候,这三千客兵是朝廷的,武器装备也都是朝廷,甚至没有陛下的支持,吕宋总督府绝不可能如此的稳定。
别的不说,麒麟号在内的三艘快速帆船,那是银子能买到的?
殷正茂的功劳很大,陛下认可,但吕宋总督府是大明的总督府,不是他们殷家的自留地。
冯保回禀之后,朱翊钧才下了圣旨,这次没有阁臣反对,大臣也不再连章上奏,关于国姓爷离世后,吕宋将会何去何从,算是暂时落下了帷幕。
皇帝要在三月初三下江南,驻跸松江府足足六个月的时间,在九月份的时候,再回到顺天府。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大明皇帝驻跸松江府的时间,会是在九月到来年的二月,因为朝廷口径,一直说的是避寒,而且京师在冬春季节,还有霾灾,皇帝躲到松江府合情合理。
但三月到六月驻跸,这个时间段一出,大臣、街头巷尾的百姓,也只能用磨坊里的驴去形容了。
陛下在顺天府吸饱了霾灾,再去松江府感受夏季太平洋台风的威力,可以说是两地的苦都吃了。
这么制定驻跸计划,其实目的只有一个,为了更好的处理政务,每年十月份开始年末大审计,陛下在顺天府,能够更快的处理政务。
围绕着皇帝南下的新一轮争锋开始了,首先就是随扈名单。
太子监国不得随扈,二皇子朱常潮将会随行,而皇后、冉淑妃、顾庄妃也会随行南下,对于宫里的安排,大臣们不敢多说,因为二皇子随扈南下,已经非常明显了。
如果太子在京师出什么事,二皇子也不差,但把太子做掉,就要承担皇帝陛下本人怒火。
不用试图用杀死皇子的方式,逼迫陛下妥协,陛下的性格,只会选择玉石俱焚。
随扈名单最大的争议是张居正,张居正已经事实退休,看起来政治生命已经结束,全楚会馆、清理过的张党、吏部、内阁诸事都交给了申时行,张居正已经不理国事。
按理说张居正应该无害了,是否随扈南下,都没有必要争执了。
皇帝想着让张居正随扈南下,张居正几次上表以年老体衰拒绝,大臣们也觉得没有必要。
但最终结果是张居正、戚继光仍然随扈南下,太子、次辅凌云翼、李如松镇守京师。
“先生,朕若是不带着先生一起去,怕是还没走到松江府,先生要造反的消息,就传遍大江南北了。”
“他们就不敢这么折腾戚帅,生怕把奉国公给逼反了!一群欺软怕硬的家伙!”朱翊钧在宜城侯府是非常放松的,把平日里的伪装全都卸掉,话里话外带着十足的情绪。
在二月二十三日蹭饭这天,朱翊钧跟张居正讲明了他坚持的理由。
张居正不去不行,不去就要被造反。
因为不具备造反的能力,所以张居正可以被污蔑造反,没人敢这么污蔑戚继光,因为戚继光真的能。
“哎。”张居正叹了口气,陛下为了保他的身后名,下了太多的本钱了,有些吃力不讨好了。
在张居正看来,折腾来折腾去,最后的结果不会变,何必硬保呢?
“先生,你又来了。”朱翊钧一看张居正的表情,就知道他想说什么。
“陛下说的放下谏言情结,尊重大明命运的话,臣以为不对。”张居正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
陛下有的时候,说话有点怪,但张居正还是可以理解其内涵的。
汉室江山,代有忠良,人亡政不息完全足够了,对于张居正而言,维新政令,是和他一体的,只要政令还在推行,自然有忠良前赴后继。
甚至说,哪怕真的人亡政息,依旧会有忠良会为了江山社稷,飞蛾扑火。
很多时候,人上路的时候,就已经知道结果了。明知道结局还要努力,并不是愚蠢,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非愚也,而是智,是忠,忠于自己的本心。
朱翊钧目光炯炯的看着张居正,他知道张居正是对的,因为就有个十分现实的例子,摆在朱翊钧面前,熊大熊廷弼。
在原来的历史线里,熊廷弼在万历三十七年,巡按辽东的时候,就上过一本奏疏《论辽左危急疏》,里面近乎于预言一样预言了辽东的局势,并且详细给了七个论据,证明辽东局势岌岌可危。
但熊廷弼看的那么清楚,有什么用呢?因为这本奏疏,他卷入了党争,卷铺盖回家了。
到了万历四十七年,萨尔浒之战大败,朝廷重新启用熊廷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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