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市的地摊 (第1/3页)
北方的清晨,天光未亮,寒气像无数根细密的钢针,穿透棉袄,直往骨头缝里钻。李桂兰用头巾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因为缺乏睡眠而布满血丝、却又不得不强打精神的眼睛。她挎着一个巨大的、洗得发白的帆布包,里面塞满了她这些日子夜夜挑灯赶制出来的劳保手套、粗线袜子和几把自家窗台上种的、冻得有些发蔫的小葱和菠菜。脚步匆匆,却又带着一种难以启齿的迟疑,走向离家不远的那片露天早市。
早市设在一条背风的、坑洼不平的土路旁,此刻已经聚集了不少像她一样来讨生活的人。卖旧衣物的,卖廉价塑料盆的,卖自家腌的咸菜的……空气中混杂着泥土的腥气、腐烂菜叶的酸味、以及人们呵出的白气和廉价早餐摊上飘来的、勾人馋虫却又遥不可及的油香。叫卖声、讨价还价声、自行车铃铛声此起彼伏,构成了一幅底层百姓为生存而挣扎的、喧闹而粗糙的画卷。
李桂兰没有像那些老练的小贩一样占据有利位置,而是磨蹭到市场最边缘、最不起眼的一个角落。这里靠近一个散发着恶臭的垃圾堆,地面潮湿肮脏,很少有人愿意过来。她四下张望,像做贼一样,确认没有熟悉的邻居,才迅速从帆布包里掏出一块褪色的、印着模糊牡丹花的旧塑料布,铺在冰冷的地面上。然后,将那些手套、袜子和小葱,一样样小心翼翼地摆开。每一样东西都显得那么寒酸,那么微不足道。
她低着头,不敢吆喝,甚至不敢直视过往的行人。双手插在袖筒里,冻得通红的指头在里面互相搓揉着,汲取一点可怜的暖意。脚上那双单薄的棉鞋,根本无法抵御这地面的寒气,冻得她双脚发麻,只能不停地轻轻跺着。
“哟!这不是桂兰吗?”
一个如同破锣般熟悉的声音,还是在她最不愿意的时候响起了。王婶拎着个菜篮子,象是偶然逛到这里,脸上挂着那种混合着惊讶、怜悯和一丝隐秘优越感的复杂笑容,停在了她的地摊前。
“哎呀呀,你这是……也出来摆摊了?”王婶弯下腰,用她那戴着厚棉手套的手指,挑剔地拨拉着地摊上那双织得最厚实的手套,“啧啧,这手工,这线头……桂兰啊,不是我说你,这玩意儿现在谁还买啊?商店里卖的,又好看又便宜!你这得卖到猴年马月去?”
李桂兰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火辣辣的,象是被当众抽了一巴掌。她死死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才忍住没有抬头反驳。
王婶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直起腰,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附近几个小贩都听见:“唉,要说建设也是,拍拍屁股跑去南方享福了,留你一个人在家受这罪!这大冷天的……真是造孽哦!” 她叹了口气,那叹息里没有半分真心,只有满满的看热闹不嫌事大。“你这点东西,能卖几个钱?够给小梅买本像样的练习本不?”
这些话,像淬了毒的针,一根根扎进李桂兰的耳朵里,疼得她浑身发颤。她恨不得地上立刻裂开一条缝钻进去。
就在这时,市场那头突然毫无征兆地骚动起来!
“城管来了!快跑!”
不知是谁声嘶力竭地吼了一嗓子,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整个早市瞬间炸开了锅!小贩们象是受惊的麻雀,脸上血色尽褪,手忙脚乱地卷起地上的货物,抓起秤杆,推起小车,惊慌失措地向四面八方逃窜。菜叶、塑料袋、甚至掉落的鞋子散落一地,场面混乱不堪。
李桂兰的大脑一片空白,心脏象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紧,几乎停止了跳动!她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咚咚咚地撞击着耳膜!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羞耻!她几乎是扑倒在地,用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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