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暗流与刀锋 (第2/3页)
开。他踱步上前,玄色的衣摆扫过地面,没有发出丝毫声响,却让空气里的压迫感愈发浓重。“你可知,这些漏洞牵扯到何人?”他停在她面前,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如实质般压在她肩头。
“不知。”林芸熹迎上他的目光,神色坦然,“我只负责核对账目,找出异常。至于异常背后的人,是将军需要判断的事。”她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只做发现问题的“审计员”,不做裁决是非的“法官”。这是智慧,更是在权力漩涡中自保的法则。
傅初霁的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勾了一下,那弧度冷硬,快得像错觉。“王监军。”他吐出三个字,声音里没有丝毫波澜,却带着刀光剑影的凛冽,“朝廷派来的监军,也是旧党安插在寒渊城的钉子,专门盯着本将军的一举一动,时不时还会克扣军需,给本将军使绊子。”
林芸熹的心头猛地一凛。她猜到背后的人身份不简单,却没料到是监军——那是朝廷的耳目,直接对京城负责。她这个意外闯入的“账房先生”,瞬间被卷入了朝堂党争的漩涡中心,一个不慎,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本将军给你两个选择。”傅初霁的声音更沉了,带着一种金铁交鸣的冷硬,“一,把你发现的东西烂在肚子里,继续当你的透明人。本将军可以保证,一月之内,你衣食无忧,寒渊城没人敢动你。”
“二呢?”林芸熹几乎没有任何迟疑,直接问道。她清楚地知道,“透明人”的日子看似安稳,实则是慢性死亡——一个月后,她没有了利用价值,还是会被傅初霁抛弃。
傅初霁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似乎没料到她会如此干脆,连犹豫都没有。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二,把你发现的所有证据整理成册,一笔一笔,钉死他。但从你交出册子的那一刻起,你就彻底站在了旧党的对立面。在寒渊城,除了本将军,没人能护你。京城那边的旧党,也会视你为眼中钉。”
这哪里是选择,分明是一场豪赌。赌傅初霁清理旧党的决心,赌她自己的审计能力足够“钉死”王监军,赌她在这场博弈中能展现出无可替代的价值。
书房里的空气彻底凝滞了,落针可闻。炭盆里的火星“啪”地一声炸开,溅起一点橘红的火星,很快又熄灭在冰冷的地面上。林芸熹能感觉到傅初霁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审视,带着评估,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她抬起头,眸光清亮,映着窗外渗进来的晨光,竟有种洞穿人心的力量。“我选二。”
没有豪言壮语,没有表忠心的誓言,只是平静地做出了选择。在她看来,这不是效忠,而是一场等价交换——用证据换生存权,用能力换在寒渊城立足的资本。与虎谋皮,也好过在泥泞中无声腐烂。
傅初霁凝视着她,足足有三息时间。他的目光从她苍白的脸颊扫到她紧抿的嘴唇,又落到她冻得发红却依旧稳定的手指上。最后,他终于开口,吐出一个字:“好。”
他转身走回沙盘旁,仿佛刚才那场决定她命运的对谈,不过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公务。“你需要什么?”
“三样东西。”林芸熹立刻说道,“其一,昨日文案司所有与粮秣、炭火、草料相关的竹简,包括近三年的旧账;其二,一间静室,要干净,有炭火;其三,笔墨纸砚,还有……不受任何人打扰的权力。”
傅初霁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手:“亲兵会带你去。有任何需求,找主事即可。”
林芸熹没有再多说,对着他的背影微微躬身,转身走出了书房。刚出门,就看到昨日那个沉默的老仆站在廊下,手里捧着一套干净的棉袍和一双棉鞋,见她出来,微微躬身,示意她跟上。
老仆带她去的静室在书房西侧的偏院,不大,却很干净,地上铺着青石板,墙角摆着一个烧得旺的炭盆,桌上放着笔墨纸砚,旁边的架子上已经堆满了竹简,足有半人高。“姑娘有任何事,只需敲三下窗棂,老奴就在外面。”老仆放下棉袍,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却比第一次见面时多了几分客气。
林芸熹点了点头,关上了房门。她没有立刻开始工作,而是先换上了那套棉袍——棉袍是新做的,针脚细密,里面填的是上等的棉絮,穿上后瞬间驱散了身上的寒意。她走到炭盆边,伸手烤了烤火,指尖终于恢复了些温度。
接下来的三天,林芸熹彻底埋首在竹简堆里。她不再是简单地分类整理,而是进行深度审计,像剥洋葱一样,一层层揭开账目背后的猫腻。她把近三年的粮秣账按年份排开,交叉比对每年同期的支取量、损耗率,很快就发现王监军是从两年前开始动手脚的,一开始只是小打小闹,克扣几石粮食,后来胆子越来越大,竟开始虚报损耗、重复报销。
她找出了王监军伪造的签章——将真迹与伪造的笔迹放在一起,能清晰地看到伪造者下笔时的迟疑,笔画比真迹粗了半分;她核算了运输成本与粮价的波动,发现去年冬日炭火价格暴涨时,王监军上报的采购价竟比市场价低了三成,明显是虚报;她甚至从骑兵营的战马数量记录里,算出上月的马草实际需求量,与王监军上报的损耗量相差两百石,与账面上的差额完全吻合。
白天,她埋首竹简,连吃饭都要老仆送到房里,往往是馒头凉了都忘了吃;晚上,她就着炭火的光,用炭条在麻布上绘制数据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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