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8 请君入瓮 (第2/3页)
接管这里,是为了防止失控,他们是按规程正常关停的,不是被破坏。机组核心部件保养得还行,基础功能恢复有可能。”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顾霈脸上,带着点审视,又像是刻意说给所有人听:“麻烦出在配套系统上。咱们这儿是北方,冬天河面会结冰。冰会堵住进水口,让水轮机动不了。所以,这种水电站都有一套‘电热防冻系统’。”
“电热防冻?”苏和微微皱眉,重复了一遍这个相对陌生的词。作为医疗兵,他对机械的了解有限。
“对,”老谷走到旁边,用脚尖踢了踢一段包裹着厚厚保温材料、比成年人大腿还粗的钢管,“看到这些管道了吗?从进水口一直到水轮机前,关键部位都埋设了高电阻的电热丝,原理就跟……跟那种老式的电炉子差不多。一旦启动,就能给管道和栅栏加热,防止结冰,保证有水能流进来推动水轮机。”
这个比喻很形象,连陈岩都听懂了,他抱着胳膊,靠在冰冷的钢铁支架上,默默点了点头。
“那,是这套加热系统坏了?”顾霈按着腹部,身体前倾问道。
“八成是。”老谷走回控制台,拍了拍一个标着“加热控制”却漆黑无反应的仪表盘,“控制系统死透了。我查过外围供电,是通的,问题大概率出在核心控制柜里。”他领着众人走到墙边一个打开的、内部布满线路和继电器的旧金属柜前,指着一个明显空置、积灰较少的插槽。
“就缺这个,”他比划着,“核心控制模块。像个铁盒子,里面是精密的电路板。它是整个防冻系统的‘大脑’,根据温度自动控制加热。没了它,加热系统就是堆废铁。”
他叹了口气,带着点复杂的情绪:“军队撤走时可能拆走了,防止被滥用。也可能后来有幸存者光顾,觉得有价值拿走了。反正,现在这里是空的。”
希望刚刚燃起,就被这个空槽泼了盆冷水。找到这个特定部件成了恢复发电的最大障碍。
“所以,”顾霈总结道,眉头紧锁,“我们需要找到一个同样的,或者能兼容的这个‘大脑’,装回去,电热系统才能工作,冬天才有可能发电?”
“没错。”老谷环视一圈,目光扫过每个人,“这种模块是专用型号,普通废墟里找不到。最有可能的地方……”
“是其他类似规模的废弃水电站?或者以前管这类设施的区域电力局的仓库、维修点?”顾伯接话道,他见识广,思路清晰。
“对!”老谷点头,“特别是区域电力局下设的应急备件库,希望最大。这种关键部件通常有备品。我记得下游大概七八十公里,有个水电站,规模跟咱这差不多。再远点,百多公里外,有个以前挺大的区域电力局物资中转站,那里备件最全,找到的机会也最大,当然,也最危险。”
“七八十公里,百多公里。”苏和低声重复,脸色沉重。这在末世意味着极高的风险和不确定性。
陈岩闷声开口,一如既往地直击核心:“就是说,得组织人手出去找这玩意儿。”
“风险不小。”顾伯缓缓道,“路程远,目标不确定。那种地方,也可能被其他人占了,或者挤满了行尸。”
老谷双手一摊,脸上露出“我早料到了”的表情,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推脱:“办法我说了,东西什么样,去哪儿找,也告诉你们了。至于去不去,怎么去,你们定。”他巧妙地把决策和行动的责任推了出去。
顾霈看着众人,深吸一口气,牵动了伤口,让他微微蹙眉,但眼神坚定:“必须去尝试。发电机恢复,不只是照明取暖,可能还能带动工具,是营地长远生存的保障。不能因为困难就放弃,我们太需要一点希望了。”
他看向老谷:“谷叔,除了这两处,还有没有其他可能地点?或者,有没有临时替代的方案?”
老谷摇头:“替代?难。这东西集成度高,控制逻辑复杂,没设备没图纸搞不定。”他沉吟一下,“附近小水坝用的型号可能不匹配。希望最大的,还是我说的那两个地方。”
讨论似乎陷入了僵局,厂房内一阵沉默。应急灯的电流声和远处的营地杂音显得格外清晰。
……
午后,阳光勉强带来一丝暖意。老谷找到了正在检查围墙的李海。
“李海,”老谷开口,脸上挤出一点算得上和蔼的表情,“有件事,得你跟我跑一趟。”
李海停下手中的活,拍了拍手上的灰:“谷叔,什么事?”
“就是为了恢复发电那事儿。”老谷叹了口气,一副忧心营地的样子,“需要找个关键零件,我琢磨着,下游十几公里外,有个以前就有的幸存者集市,现在好像还挺热闹,有私人武装维持秩序。那儿三教九流的人都有,消息灵通,说不定能打听到那零件的线索,或者直接换到。就算没有,也能换点其他紧缺物资。”
他顿了顿,看着李海,语气带着刻意的信任:“我想来想去,跟你一起去最稳妥。上次你和顾霈那么险都回来了,跟你出去,我心里有底。”这话听起来合情合理。
想到能为营地出力,还能去传说中的集市看看,李海便爽快答应:“行,谷叔,什么时候出发?”
“尽快吧,眼看天越来越冷。”老谷说,“我去跟李曼说一声,借用下卡车,那地方有点距离,走路太耽误事。”
“顾霈那边……”老谷想起顾霈也是技术核心。
“他伤还没好利索,这种跑外的活儿不能让他去。”李海摆摆手,“大家也不会同意。营地也需要人守着。”
老谷点点头,觉得在理。
……
随后,老谷在仓库后面找到了李曼,此刻,她正和吐恩清点着最后几箱医疗物资,并在本子上做着记录。她没有立刻抬头,直到完成一个条目,才将冷静的目光转向走过来的老谷。
老谷停下脚步,双手习惯性地在旧工作服上擦了擦,似乎在组织语言。他没绕太多圈子,但语气也谈不上多热情,更像是公事公办的通报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李队长,”他开口,声音带着老烟枪特有的沙哑,“恢复发电需要个关键零件,营地没有。我打算和李海出去一趟,找找看。”
李曼合上本子,微微点头,示意他在听,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下游十几公里,原来省道边上,有个老集市,”老谷继续说道,语速平稳,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大崩溃前就是个跳蚤市场,三教九流都去。现在听说也没散,有些幸存者在那里摆摊,以物易物,也有几伙人维持秩序,算是这附近消息最灵通的地方。去那里碰碰运气,比我们漫无目的乱闯强。”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旁边停着的军卡:“路不算近,走路太耽误工夫,而且……拉着东西回来也方便。车得借用一下。”
李曼沉默地听着,她的视线在老谷沟壑纵横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像是在评估他话语里的信息和背后的意图。她当然能感受到老谷对她的戒备和隐隐的敌意,此刻他提出要带着李海和唯一的军卡外出,去一个她并不熟悉、仅凭他一面之词描述的“集市”,这其中的风险不言而喻。但直接拒绝,又有“架空他”的嫌疑,更会激化本就存在的矛盾。
“集市的情况,你确定吗?”李曼开口,声音清晰而冷静,不带情绪。
“不确定。”老谷回答得倒也干脆,没打包票,“这世道,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但那里还算有规矩,不然也立不住脚。我们只做交易,打听消息,拿到需要的东西或者确认没有就立刻回来。”
李曼的目光又转向正在不远处给军卡做检查的者勒蔑,她沉吟了几秒,权衡利弊。最终,她看向老谷,给出了同意的答复,
“可以。速去速回。”她没有多说废话,但每一个字都带着分量。这既是同意,也是划下的底线。
老谷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点了点头:“知道了。”
他得到许可,便不再多留,转身朝着军卡走去,背影像往常一样有些佝偻,却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执拗。
又要外出的消息很快在营地传开。者勒蔑找到了李海。
“李海,听说你要跟那个老头出去?”者勒蔑凑过来,声音压得有些低。
“嗯,去那个集市看看,找发电机的零件。”李海边检查武器边说。
“带上我一起吧。”者勒蔑直接请求,“多个人多个照应。”
李海抬头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这次不用了。营地需要人手。我和谷叔去就行。”
者勒蔑挠了挠头,显得有些着急,他凑得更近,几乎是耳语:“李海,我跟你说实话吧,我想自己去找点东西。不是生存物资。”
李海动作一顿,疑惑地看着他:“找什么?”
者勒蔑黝黑的脸上居然透出点不自然,眼神躲闪了一下,才含糊地说:“就想……找点能让人高兴一下的东西。给人一个惊喜。”他没好意思直接点明。
李海先是一愣,随即联想到这几周者勒蔑有事没事就往顾胜兰身边凑,帮忙干活、找话题聊天的样子,瞬间明白了过来。他脸上露出促狭的笑容,用手肘捅了一下者勒蔑结实的胳膊:“哦——给人惊喜啊?给谁?是不是那个……喜欢听‘沙沙’响的旧盘子的人?”他刻意用了顾胜兰之前提过的黑胶唱片的特征来调侃。
者勒蔑的脸一下子涨红了,更加局促,嘿嘿傻笑了两声,算是默认了。“你就别拿我开涮了。帮个忙,带上我。我保证不耽误正事,就顺路看看。”
李海看着他这副憨厚又急切的模样,笑了笑。末日之下,这种纯粹的情感表达显得尤为珍贵。他拍了拍者勒蔑的肩膀:“行了,别解释了,上车。”
者勒蔑立刻挺直腰板,脸上乐开了花,仿佛已经看到了顾胜兰收到惊喜时的表情。
很快,军卡准备就绪。老谷看着多出来的者勒蔑,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但没说什么。李海简单解释了一句“者勒蔑一起去,多份力量”,老谷也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
李海走到正在空地上和白露、白霜姐妹俩用石子玩一种简单跳格子游戏的李江身边。少年看到他哥背着包,立刻明白了,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游戏也停了下来。
“你又要走了?”
“嗯,跟谷叔出去一趟,找点东西,很快回来。”李海伸手,习惯性地想揉揉弟弟的头发。
这次李江没躲开,任由哥哥温热粗糙的手掌在自己硬茬茬的短发上揉了揉,但他抬起眼睛,很认真地看着李海:“我知道你每次都能平安回来……”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但还是……别逞强,别冒险,遇到不对劲就赶紧跑。”
“知道了。”李海收回手,语气郑重了些,不再是敷衍,“不逞强,遇到麻烦肯定跑第一,行了吧?你哥我惜命着呢。”他试图用轻松的语气缓解气氛。
“早点回来。我在家等你。”
“好。”李海再次用力拍了拍弟弟的肩膀,“看好家。”
就在李海和者勒蔑准备上车时,李曼快步走了过来。她先是扫了一眼已经坐在副驾驶座上、有些不耐烦地拍着车门框的谷老头,然后目光锐利地看向李海和者勒蔑。
“路上务必小心,”她的声音压得很低,确保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眼神里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保持警惕,不止对外面。”她的话没有明说,但那个“半路整出什么幺蛾子”的担忧清晰无误地传递了出来。
说着,她动作极快地从身后拿出一个用旧油布包裹的小包,塞到李海手里。入手沉甸甸的,隔着布也能感觉到硬物的轮廓。“拿着,以备不时之需。”
李海瞬间明白里面是什么,他不动声色地将小包揣进外套内兜,点了点头:“明白,队长。”
者勒蔑也凝重地颔首,表示收到。
“快点!两位勇士,还磨蹭什么呢?!”谷老头在车上催促道,声音透过引擎的轰鸣传来。
李曼不再多言,只是对李海和者勒蔑使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色——那眼神里有关切,有警告,更有一种临战前的决断。两人会意,不再耽搁,迅速拉开车门跳上了军卡的驾驶室。
李曼看着车门关上,随即转身,利落地走向水电站那扇沉重的铁门,示意守在那里的陈岩和她一起将门拉开一道足够军卡通行的缝隙。
引擎低吼着,军卡缓缓驶出大门,卷起一阵尘土,很快便消失在通往废弃省道的拐弯处。
军卡沿着废弃的省道颠簸前行,窗外是连绵的枯黄景象和偶尔掠过的废弃车辆残骸。车内,气氛算不上融洽。
谷老头坐在副驾驶上,唾沫横飞地反复强调着“集市”的规矩,尤其是关于那个被称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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