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5 雪原上的荆棘 (第2/3页)
,证明着人类活动的痕迹。远处连绵的山峦披着银装,静谧而庄严。路边光秃秃的树枝上挂满了晶莹的雾凇,偶尔有松鸡扑棱着飞起,或者野兔在雪地里留下一串迅捷的脚印,给这片死寂的世界带来一丝脆弱的生机。
“妈的,这景色……要是放在以前,怎么也得是个5A级景区。”者勒蔑握着方向盘,咂了咂嘴感叹道。长时间的驾驶让他有些疲惫,但眼前的景象还是让他精神一振。
李海坐在副驾驶,目光警惕地扫视着窗外,尽管一路上并未发现任何感染者或人类的踪迹,但他不敢有丝毫松懈。听到者勒蔑的话,他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的心思早已飞到了山顶的信号塔,飞到了水电站营地的亲人身边。
李曼坐在后座,她的狙击槍放在手边,眼神锐利如鹰。她不像者勒蔑那样有闲情逸致欣赏雪景,她的注意力更多集中在那些可能隐藏危险的树林边缘和岩石后面。
卡车沿着依稀可辨的旧公路蜿蜒向上,速度不快。就在经过一片稀疏的白桦林时,李曼突然坐直了身体,低声道:“停车。”
者勒蔑下意识地踩下刹车,卡车在雪地上滑行了一小段距离,稳稳停住。“怎么了?”他紧张地问道,手已经摸向了旁边的步枪。
李曼没有回答,她摇下车窗,冰冷的空气瞬间灌入。她举起望远镜,看向林间的一片空地。“一点钟方向,距离大概一百五十米。”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是头野猪,个头不小。”
李海和者勒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一头体型壮硕、鬃毛粗硬的黑色野猪,正用它那粗壮的鼻子在雪地里奋力拱着,似乎在翻找雪层下的草根或冻硬的野果。
“好家伙,这得有二百多斤吧!”者勒蔑舔了舔嘴唇,眼中放出光来,“这肉够咱们吃好几天了!”
李曼放下望远镜,看向李海,眼神明确:“顾霈需要补充营养。罐头终究比不上新鲜血肉。把它拿下,带回去给他补身体。”
者勒蔑皱了皱眉,看了一眼天色:“时间还早,联系营地是首要任务。节外生枝恐怕……”
“磨刀不误砍柴工。”李曼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猎杀它用不了多少时间。而且,猎杀它的动静,说不定比我们开车上去还小点。”
者勒蔑显然是站在李曼这边的,他摩拳擦掌:“说得对,顾霈兄弟那身子骨,确实需要好好补补。这送上门的肉,不要白不要啊!”
李海看着两人,又看了看远处那头浑然不觉的野猪,想到顾霈苍白的脸,点了点头:“咱们动作快点,尽量无声解决。”
三人迅速下车,悄无声息地潜入林间。积雪很好地吸收了他们的脚步声。他们呈扇形散开,借助树干和灌木的掩护,缓缓向野猪合围。
野猪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警惕地转动着小眼睛四处张望,鼻孔翕动,使劲嗅着空气中的危险信号。李曼立刻停下脚步,屏住呼吸。者勒蔑和李海也从两侧停下了包抄的动作。
短暂的停顿后,野猪似乎觉得危险解除,再次低头拱食。李曼对两人打了个手势,继续缓慢靠近。
围猎开始了。三人都是经验丰富的生存者,配合默契。李海从正面缓缓逼近,吸引野猪的注意;者勒蔑从左侧迂回,试图切断它的退路;李曼则占据了一个稍高的地势,手中的狙击槍已经打开了保险,随时准备给予致命一击。
野猪终于感到了真正的威胁,它发出一声低沉的哼叫,不再拱食,而是摆出了防御姿态,獠牙在雪光映照下闪着寒光。
“小心点,这玩意儿被逼急了冲起来,防弹玻璃都能撞碎。”者勒蔑低声提醒。
就在李曼寻找最佳射击角度,准备一枪击中其眼窝或耳后要害时,受惊的野猪猛地向李海所在的方向发起了短促的冲击!李海反应极快,侧身闪到一棵大树后。野猪撞在树干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震落一片积雪。
一击不中,野猪更加狂躁,它调转方向,朝着看起来包围圈最薄弱的者勒蔑那边冲去!者勒蔑骂了一句,连忙向旁边扑倒。野猪擦着他的身体冲了过去,一头扎进了前方一片看似平坦的雪地——
“嗷——!”
一声凄厉的惨嚎响起!野猪的后腿猛地被什么东西缠住,整个身体瞬间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在雪地里,疯狂地挣扎起来,后腿蹬踢,溅起漫天雪沫。
三人定睛一看,只见野猪的一条后腿上,紧紧缠绕着几根粗糙的、由干树枝和近乎透明的鱼线组成的套索。那陷阱设置得相当简陋,却异常有效,深深勒进了野猪厚实的皮肉里,让它无法挣脱。
“是陷阱!”者勒蔑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松了口气,“妈的,吓我一跳,还以为这畜生要跟我玩命。”
李曼从高处下来,看着在原地哀嚎挣扎的野猪,皱了皱眉:“这附近有猎户?”她环顾四周,茂密的树林在雪后显得格外寂静,“看来是山里的老猎人设的,倒是省了我们不少事。”
她端着枪,寻找着一个合适的、能确保一枪毙命且不破坏太多肉的角度。野猪因为疼痛和恐惧,挣扎得更加剧烈,哀嚎声在林间回荡。
就在李曼的手指缓缓扣上扳机,瞄准镜的十字线稳稳套住野猪头颅的瞬间——
一个清脆却带着颤抖的声音,如同石子投入死水,突兀地在林间炸响!
李曼浑身一僵,几乎是出于本能,她猛地向侧后方扑倒,迅速翻滚到一棵粗壮的松树后面,狙击槍口瞬间转向声音来源!她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一种到手的猎物即将被抢走的愤怒和高度警惕。
一个身影从距离野猪不远处的另一棵大树后闪了出来。那是个女孩,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年纪,身材瘦小,穿着一身明显不合身、沾满污渍和雪泥的旧棉衣,头上戴着厚厚的毡帽,脸上布满泥垢,几乎看不清原本的容貌。唯有一双大眼睛,在污垢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明亮,此刻却充满了惊慌和……她手里紧紧握着一把锈迹斑斑的短猎刀,刀尖对着地面,姿态却充满了防御性。
李曼的枪口死死锁定着女孩,眼神冰冷。她讨厌这种意外,更讨厌这种看似弱小的不速之客。她经历了太多背叛和陷阱,往往都是从这种“人畜无害”的表象开始。一个孩子?在这片危机四伏的雪原深处独自生存?她根本不信。她锐利的目光迅速扫视女孩身后的树林,怀疑是否有其他成年人埋伏。
就在这时,听到动静的李海和者勒蔑也从各自的方向赶了过来。他们看到持枪瞄准的李曼和那个突然出现的女孩,都是一愣。
“李曼?什么情况?”李海压低声音问道,同时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别过来!就地隐蔽!”李曼头也不回地低吼道,持枪的手臂肌肉紧绷,声音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尖锐,“快他妈趴下!前面有人!”
李海和者勒蔑反应极快,立刻寻找掩体卧倒。然而,者勒蔑在移动时,靴子不慎踩断了一根埋在雪下的枯枝,发出“咔嚓”一声脆响。
这声音在寂静的林间格外清晰。
女孩猛地回头,看到了从不同方向出现的李海和者勒蔑。她脸上的惊慌更甚,握刀的手微微颤抖。但她没有逃跑,反而像是下定了决心,朝着李曼藏身的方向,或者说,是朝着那只被困野猪的方向,小心翼翼地挪动了几步,声音带着哭腔:
“别……别杀它!求求你们!我……我没有恶意!我需要帮忙!我需要食物!”
李曼从树后缓缓站起身,但狙击槍依旧稳稳地指着女孩,声音冷得像冰:“站住!再靠近一步,我就开枪!”她根本不信女孩的鬼话,“这是我们先发现的猎物,凭什么让给你?看你是孩子,我不杀你,立刻滚!”
女孩被李曼的杀气吓得后退了半步,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混合着脸上的污垢流下:“求求你…我真的需要它…我的营地…有人受伤了…他快要饿死了。我们很久没找到像样的食物了……”她语无伦次地哀求着,瘦小的身体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我只是想找点吃的。”她的话语逻辑混乱,充满了绝望。
李海看着女孩那副可怜的模样,听着她带着哭腔的哀求,心一下子就软了。他本就是队伍里最容易动恻隐之心的人。他犹豫了一下,对李曼低声道:“李曼,也许她说的是真的?她一个人……太可怜了。”
“你他妈闭嘴!”李曼猛地扭头瞪向李海,眼中几乎喷出火来,“你他妈能不能长点记性?!你忘了我们之前吃过多少类似的亏?一个小孩怎么可能在这种地方活下来?!这百分之百是个陷阱!是诱饵!”
“可万一不是呢?!”李海也有些激动,“万一她真的需要帮助呢?我们就眼睁睁看着可能无辜的人饿死?李曼,你不能因为见过黑暗,就怀疑所有的光!你应该像相信我一样,试着相信一下别人!”
“相信?我怎么相信?!”李曼的声音提高了八度,“我相信的结果就是差点被‘需要帮助’的人背后捅刀子!就是看着同伴因为不必要的善意而倒下!李海,你的善良用错了地方就是愚蠢!会害死我们所有人!”
者勒蔑看着争吵的两人,又看了看那个在寒风中抖得像片落叶的女孩,这个粗豪的蒙古汉子脸上也露出了不忍之色。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他理解李曼的谨慎,那是用血换来的教训;但他骨子里军人的天职,以及人性中尚未完全磨灭的善意,也在煎熬着他。
最终,他看着女孩那绝望无助的眼神,叹了口气,瓮声瓮气地对李曼说:“队长……要不……咱们就跟去看看?万一……万一她说的是真的呢?咱们远远跟着,小心点。”
李曼看着李海眼中的坚持,又看了看者勒蔑脸上的不忍,再看向那个因为恐惧和寒冷几乎要晕厥的女孩,她紧咬着下唇,内心激烈地挣扎着。她确实见过太多人性的丑恶,但……保护弱小,几乎是刻在她这个前军人骨子里的本能,即使在这末日,也难以完全磨灭。
“妈的!”她低骂了一声,像是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但眼神依旧警惕,“好!李海,你他妈想当圣人,我拦不住!但别想把我们都拖下水!”她指着女孩,对李海和者勒蔑说:“你们俩,跟着她去所谓的‘营地’。我在后面远远跟着,提供警戒。一旦发现不对劲,我会立刻开枪,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她又恶狠狠地瞪向女孩:“你!最好别耍花样!不然,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李海见李曼松口,松了口气,连忙点头:“好!你放心,我们会小心的。”他也不是毫无防备的傻瓜。
他走到女孩面前,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小姑娘,别怕。我们跟你去营地看看。但是,”他的语气严肃起来,“为了大家的安全,我需要检查一下你身上有没有其他武器。”
女孩顺从地点了点头,主动举起了双手,眼泪依旧不停地流。李海仔仔细细地搜了她的身,除了那把锈迹斑斑的短猎刀,没有发现其他武器。他拿走了短猎刀,插在自己后腰。
“带路吧。”李海说道。
女孩感激地看了李海一眼,又怯生生地看了一眼远处依旧用枪指着她的李曼,转身朝着林深处走去。李海和者勒蔑对视一眼,握紧了手中的武器,跟了上去。李曼则如同一个无声的幽灵,远远辍在后面,狙击槍始终处于待击发状态,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周围的每一个角落。
雪粒沙沙作响。三人跟着女孩在雪林中跋涉,气氛凝重。李海打破沉默,声音在空旷雪地上格外清晰:
“就你一个人?你的家人呢?”他尽量让语气平和,但手仍按在腰间的枪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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