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信标与火种 (第2/3页)
过程将极度痛苦,有意识迷失风险。】
“来吧。”沈秋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走到信标主基座旁。几个机械臂自动伸出,上面带着闪烁着微光的神经接口探针。
探针缓缓刺入她太阳穴和颈后的皮肤。沈秋的身体猛地绷紧,牙关紧咬,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额头瞬间布满冷汗。巨大的数据流开始强行涌入她的意识。
屏幕上,一个复杂的三维数学模型开始构建,代表东亚能量网格的无数光点和线条浮现,其中三个区域正被标注为不断闪烁的危险红色——正是那三行序列预测的灾难系统耦合点。沈秋的意识正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在这狂暴的数学海洋中,艰难地寻找着那个唯一的、致命的奇点。
俞辰强迫自己移开目光,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不能再看,他有自己的任务。
【第二步:构建‘修正参数’。】
【调取‘第一因’接触记录碎片,解析‘偏差’认知特征,构建概率云模型】
【计算将消耗巨大精神力,存在脑组织不可逆损伤风险。】
【开始导入基础算法......】
冰冷的提示音刚落,俞辰就感到一股无法形容的信息洪流猛地冲入他的大脑。不是数据,而是原始的数学真理,是宇宙最底层的、赤裸的、未经任何包装的规则和定律。它们像亿万把烧红的凿子,直接在他的神经元上雕刻、运算、推演。
“啊——!”他惨叫一声,抱住头颅跪倒在地,眼球剧烈凸起,血丝瞬间弥漫。这种计算方式根本不是人类大脑能够承受的,这是把人脑当成超频过度的生物计算机在用。
剧痛!撕裂般的剧痛!但他不能停下!停下就是前功尽弃!就是所有人的白白牺牲!
他死死咬着牙,鲜血从嘴角渗出,凭借数学家最后的本能和那段接触“第一因”的模糊记忆碎片,疯狂地引导着这股恐怖的信息洪流,试图在其中构建那个渺小的、可能改变一切的“修正参数”。
时间在极致的痛苦中缓慢爬行,屏幕上的倒计时无情递减。沈秋的身体在神经接口上剧烈颤抖,如同触电,喉咙里发出无意识的嗬嗬声,她的意识正在崩解的数学边缘行走,搜索着那个焦点。
俞辰蜷缩在地上,浑身被冷汗和鼻血浸透,身体间歇性地抽搐,全部意志都用来对抗脑内那场毁灭性的风暴,一个极其复杂、蕴含着无穷变量的数学结构正在他濒临崩溃的意识中艰难地、一点点地成型。
【焦点定位进度:71%......】
【参数构建进度:39%......】
【剩余时间:11小时22分18秒......】
信标冰冷地汇报着进度,如同死神宣读着判决书。
就在两人在地底信标承受非人折磨的同时,地表之上,城市依旧在虚假的繁华中沉睡。
那座熟悉的咖啡馆里,俞辰常坐的位置上,此刻空无一人。吧台后的服务员擦拭着杯子,目光偶尔扫过窗外巡逻的“清洁工”车辆,眼神麻木。
街角,那个脖颈后有着“被咬苹果”标志的“沈夏”(伪装者),正站在阴影里,通过一个伪装成化妆镜的设备,监视着信标入口区域的能量读数。她的嘴角,挂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冰冷的微笑。
更遥远的虚空之中,那道绝对静滞的“注视”,依旧如同亘古不变的背景辐射,笼罩着一切。但在那注视的最深处,似乎有那么一丝极其微弱的涟漪?仿佛某种超出计算的变量,引起了最微不足道的一丁点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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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信标大厅。
【焦点定位完成!坐标已锁定!】
【参数构建进度:89%!最后阶段!】
屏幕上弹出巨大的提示!
沈秋猛地从神经接口上瘫软下来,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瘫在机械臂中,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她还活着,眼神彻底涣散。
俞辰也几乎到了极限,耳鼻溢血,视线模糊,大脑像一团被过度搅拌的浆糊,只剩下最后一点本能在驱动着那个即将完成的“修正参数”。
那不是一个数字,不是一个公式。它是一个意念,一个请求,一个基于数学的最卑微的祈祷。祈祷毁灭之后,能留下一丝怜悯,一丝秩序,而非绝对的混沌。
他也不知道,他已经无法思考。他只是凭着最后的感觉,将所有的希望、所有的绝望、所有对“更好”那渺茫的渴望,都压缩了进去!
【参数构建完成!】几乎在提示音响起的同时,轰——
无法形容的巨响,不是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空间结构本身如同整个宇宙的琴弦被猛地拨断。大地剧烈震动,信标大厅的蓝白色灯光疯狂闪烁,屏幕上的数据乱成一团雪花。
【警告!三重螺旋崩解已启动!】
【能量湍流生成!强度超越预测上限187%!】
【焦点能量超载!信标引导通道即将过载崩溃!】
完了!能量太强了,超出了信标的引导上限,“播种者之泪”计划还没开始就要失败,所有的牺牲都将毫无意义。
就在这绝望的瞬间,咻——
一道刺眼的、纯白色的光束,如同天外救赎,凭空出现,猛地注入信标的主能源核心。这光束的力量纯粹、古老、带着一种俞辰和沈秋都熟悉的数学波动。是π序列的力量,但比纸条上残留的更加强大,更加直接。
【未知高权限能量介入!】
【引导通道稳定!能量导流效率最大化!】
【‘播种者之泪’强制启动!!!】
信标的合成音都带上了难以置信的震颤,白色的光芒与信标的蓝光融合,化作一道无比凝聚的能量洪流,猛地包裹住瘫软的沈秋。她的身体在光芒中悬浮起来,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痛苦的尖叫,却又被某种力量强行维持在结构完整的状态。她成了那个通道 那个载体。
【注入修正参数!就是现在!俞辰!】
俞辰用尽最后一丝意识,将他构建的那个凝聚了所有一切的“参数”,猛地“推”向了光芒中的沈秋!
参数融入光芒的瞬间沈秋的身体变成了半透明!无数复杂的数学符号在她体内流转、燃烧!她猛地睁开了眼睛!眼中没有瞳孔,只有两道纯粹的白光!
她张开嘴,发出的不是声音,而是一道震撼灵魂的、由无数数学音节构成的呐喊。这呐喊顺着能量通道,如同逆流而上的箭矢,悍然冲入了前方那片刚刚爆发、足以撕裂现实的崩解能量湍流的核心。
没有爆炸,没有对抗。那恐怖的、足以湮灭一切的崩解湍流,在接触到这微弱却无比坚韧的“呐喊”时,竟然微微停滞了一瞬?仿佛听到了什么然后,湍流吞噬了呐喊,吞噬了沈秋,吞噬了白光,吞噬了一切。
俞辰最后的意识,只看到无尽的、毁灭的白光占满了整个世界。白光中似乎闪过了一滴湛蓝色的眼泪。
纯白。不是光芒,而是存在的底色被擦除后留下的绝对虚无。
意识像一缕轻烟,在无重力的真空中飘荡,没有过去,没有未来,只有此刻永恒的“无”。俞辰“存在”着,却感觉不到四肢百骸,感觉不到心跳呼吸,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边界。他仿佛被融化,被稀释,成为了这纯白背景的一部分。
这就是“之后”?崩解成功了吗?还是失败了?沈秋她......
那个最后的画面——她化作纯粹白光、发出数学呐喊、然后被湍流吞噬......如同烧红的铁烙,烫在他虚无的“存在”核心。
痛苦。无法形容的痛苦。并非物理层面的疼痛,而是存在性的缺失和负罪感的灼烧。为什么活下来的是他?为什么总是别人牺牲?就在这无尽的虚无和自责即将彻底吞噬他这缕残存意识时——
一点微蓝......在这绝对的纯白中,一个微小的、脆弱的湛蓝色光点,极其艰难地亮了起来,像暴风雪中最后一盏即将熄灭的油灯。
是“火种”,那枚早已黯淡的先驱者晶体,竟然还没有彻底湮灭?它在这片纯白的虚无中,顽强地闪烁着,如同一个坐标,一个锚点,死死拽住了俞辰即将消散的意识,不让其彻底融入这片空白。因为这微蓝的存在,纯白不再是完全的虚无,它有了一个“中心”,一个“参照物”。俞辰的意识本能地向着那微蓝凝聚。
仿佛过了一瞬,又仿佛过了永恒。纯白开始褪色。不是变暗,而是像墨水滴入清水,开始浮现出极其模糊、不断扭曲的轮廓和色彩。
耳边出现了噪音。先是绝对寂静被打破的嗡鸣,然后逐渐分离出风声,细微的电子杂音,还有一种有规律的、冰冷的滴答声。触觉开始回归。冰冷的、光滑的平面。束缚感。后脑和脊柱传来的轻微刺痛和麻木感。视野逐渐清晰。纯白褪去,变成了低矮的、布满各种指示灯和接口的金属天花板。
他躺在一个类似医疗舱或者维生舱的设备里。透明的舱盖上方,冰冷的白光灯管散发着均匀的光线。他艰难地转动眼球。视线所及,是一个狭窄、洁净、充满各种不明用途仪器的房间?或者说舱室?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臭氧的味道。他尝试移动手指,只有极其微弱的颤动反馈,身体沉重得如同灌了铅,神经信号传递缓慢而滞涩。
他还活着。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沈秋呢?这个念头如同强心针,猛地刺激了他的神经!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引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和全身肌肉的撕裂痛楚。“呃……”,他的动静似乎触发了什么。
滴——
一声轻响。旁边一个屏幕亮了起来。上面显示着他的生理指标——极其虚弱,但稳定。然后,屏幕一侧出现了一行文字,伴随着冰冷的合成音:
【个体俞辰,意识恢复确认。生命体征稳定。】
【欢迎来到,‘方舟’零号生态维持单元。】
【您已安全。】
方舟?零号生态维持单元?这是什么地方?“沈秋,沈秋呢?”他嘶哑着问道,声音干涩得像是砂轮摩擦。
屏幕沉默了几秒。
【搜索相关记录......】
【......无匹配数据。】
【请提供更多识别信息。】
无匹配数据?怎么可能?俞辰的心脏猛地一缩!一种比死亡更冰冷的恐惧攥住了他!
“和我一起的女人!沈秋!拓扑学家!她......”他急切地描述着,却因为虚弱和激动而语无伦次。
【数据库检索中......】
【关键词:‘沈秋’......无匹配。】
【关键词:‘拓扑学家’......匹配到三位已归档学者,均于崩解事件前去世。】
【根据您的生理数据及接入记录,您为‘方舟’在‘大寂灭’后回收的唯一幸存者。】
唯一幸存者?大寂灭?俞辰如遭雷击,彻底僵住,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失败了?“播种者之泪”还是失败了?崩解,“大寂灭”还是发生了?沈秋她没有被回收?她的牺牲连存在都被抹去了?
巨大的悲痛和荒谬感如同海啸,瞬间冲垮了他刚刚凝聚起来的意识堤坝。就在他即将再次陷入昏迷或崩溃的边缘——
咔哒。
舱室一侧的气密门,无声地滑开了。一个身影,走了进来。不是机器人,也不是虚拟影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穿着简洁白色制服、身姿挺拔、面容无比熟悉的男人。黑色的短发打理得一丝不苟,眼神冷静而锐利,嘴角带着一种习惯性的、略带嘲讽的弧度。
他走到医疗舱边,低头看着里面震惊到失语的俞辰,微微挑了挑眉。然后,用一种俞辰刻骨铭心的、带着独特腔调的声音,开口了:“怎么,几年不见,连你的导师都认不出来了,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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