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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贫劳空磨志未伸

    第15章 贫劳空磨志未伸 (第1/3页)

    王骞舟带来的短暂波澜,终究像晨间露珠般在生活的烈日下蒸发了。

    日子回到原来的轨道,我照旧每日抄书到深夜,娘的针线筐里永远堆着缝补不完的衣裳,陶罐里的铜钱虽少,却在一点点积攒。

    靠着抄书和缝补的收入,我们终于不用再靠街坊接济,甚至能在逢年过节时买上一小把白面,蒸出两个带着麦香的馒头,这样的日子,已经是从前不敢想的安稳。

    可安稳的日子没能过多久,入秋后的瓦子巷渐渐弥漫起焦虑的气息。

    去粮铺买米时,掌柜的总是叹着气摇头,算盘珠子拨得噼啪响却迟迟不肯装粮:“晏臣啊,不是我不卖你,是真没粮了。今年秋收的粮食都被官府征去了大半,说是要充军饷,剩下的都被大户人家囤起来了,我这铺子三日才能进一次货,早就被抢空了。”他掀开空荡荡的米缸,缸底只剩层灰白的米糠,“你看,连这糠都有人来买,三十文钱一斤啊!”

    米缸见了底那天,我才真正明白什么叫“米珠薪桂”——往日十文钱能买一升糙米,如今三十文都难寻半升,寻常百姓家里,灶膛多日不冒烟的越来越多。巷口张三家的孩子饿得直哭,半夜里总能听见他家传来翻箱倒柜的声响;西头孙大娘把仅存的菜籽都炒了给孙子吃,自己啃着树皮充饥。

    粮价疯涨像推倒的桥梁,很快波及了很多人。

    书院里家境稍差的同窗开始陆续退学,连李老先生都在讲堂上唉声叹气,手里的戒尺敲着案几:“如今印刷坊的纸张涨了三倍,连课本都快供应不上了。官府只知征粮,却不管斯文扫地!”我的抄书生意也一落千丈,往日请我抄诗文的富户都在缩减开支,偶尔有活计,给的工钱也比从前少了一半,还总说“如今粮食都吃不起,哪有闲钱买书”。

    更让人心慌的是,说书的季大叔找来了。

    他背着那副磨得发亮的醒木,黝黑的脸上满是愁苦,眼窝深陷得像两口枯井:“怀之,对不住了,叔这书怕是说不下去了。”他搓着干裂起皮的手叹道,“家里婆娘孩子都快断粮了,小儿子昨日饿晕过去了,我得去码头扛活换口吃的,你那抄书的活计……”

    我看着他眼里的红血丝,把刚抄完的半卷书籍推过去:“叔,您先拿着,这工钱我不要了。孩子们得活命。”

    季大叔摆摆手,从怀里掏出几文皱巴巴的铜钱塞给我,铜钱边缘都磨圆了:“这是之前欠你的,拿着,一文都不能少。等世道好了,叔一定再请你抄书,到时候给你双倍工钱!”

    他转身离去时,背影在暮色里显得格外佝偻,那副醒木撞击布包的声音,沉闷得像敲在人心上。

    季大叔的活计没了,家里的收入顿时少了一半。

    娘把缝补的价钱压得更低,接的活计却越来越多,常常在油灯下缝到后半夜,指尖被针扎得布满小血点,渗出血珠就往嘴里吮一口继续缝。

    油灯里的桐油省了又省,只留一小团火苗照着书页,常常看到深夜,指尖冻得握不住笔,就在嘴里含暖了再写。

    米缸彻底空了那天,娘把最后一块红薯塞给我,红薯皮上还有块黑斑:“你拿去书院当晌午饭,娘不饿,早上喝了野菜汤。”

    我看着她凹陷的脸颊和布满裂口的手,指甲缝里还嵌着洗不掉的皂角渍,鼻子一酸,把红薯掰成两半:“娘,咱们一起吃。您不吃,我也不吃。”

    红薯的甜香里带着一丝苦涩,咽下去时喉咙发紧,就像这看似有了盼头,却又突然坠入困境的日子。

    夜里躺在柴房的硬板床上,听着娘在隔壁压抑的咳嗽声,一声接着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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