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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寒砚怀之墨未凉

    第8章 寒砚怀之墨未凉 (第2/3页)

 这日李子玉又把我的书扔在地上,书页沾了泥污,正好落在讲堂前的青苔上。

    我弯腰去捡时,先生恰好经过,他的棉袍下摆扫过阶前的枯草,沉声道:“晏臣的功课,两个月来次次最优。”他把书捡起来拂去尘土,递还给我,目光扫过那些偷笑的同窗,“晋朝以文立国,诸君当知学问在己,不在衣饰,更不在嬉闹。”

    先生的话像冬日暖阳,不仅照亮了我的书桌,更暖了我隐忍已久的心,连庭院里的寒风似乎都柔和了几分。

    李子玉嘟囔着:“他不过是死读书罢了。”

    先生瞪了他一眼:“能死读书亦是本事,怕的是连书都读不进去!”

    我捧着带泥的书卷,突然觉得那些欺凌的话语,都轻得像风里的尘埃——我的心里装着娘的期盼,装着笔下的墨香,装着抄书换来的铜板,哪里还有空隙装这些闲气。

    当月上中天,我把新挣的铜板塞进娘的枕下,摸着怀里先生刚奖的半块墨锭。再熬些日子,等字写得更好,就能让娘少洗几件衣裳了。

    这三个月的寒夜苦读,忍受的欺凌,抄书的辛劳,都化作木箱上那摞越来越高的书卷,在漏风的柴房里,堆起一个沉甸甸的希望。

    同窗们聚在庭院里投壶嬉闹,李子玉的箭术倒是不错,引得众人喝彩,笑声撞在冰冷的院墙上又弹回来。

    我却抱着书卷躲进廊下,廊柱上刻着前人留下的诗句,被岁月磨得模糊不清,他们见我不理睬,又故意撞歪我的书案,墨汁洒在我的废纸堆上,我依旧不与他们争执,只默默收拾干净,换个角落继续写字。

    其实说实话,我也好想不顾身份地打一场,别人对我的凌辱,皆因为我是寒门。但打架的后果我承受不起,我要让娘过上好日子,所以一切都能忍则忍,这份隐忍不是懦弱,是为了更重要的目标蓄力。

    这里的书院虽然不繁华,院墙甚至有些倾颓,但是冲着李老先生的名声,很多达官贵族也会来求学,他们带着金银珠宝、笔墨纸砚拜访先生,马车停在书院门口,与这冷清的院落格格不入。

    可先生收入的学子却寥寥无几,我能成为其中一员,已是天大的幸运。

    别人求而不得的读书机会,我已经握在手里;别人随意丢弃的珍贵纸张,我却视若珍宝,那细腻滑嫩的触感,让我每次落笔都格外郑重,仿佛握着的不是纸,而是乱世里的微光。

    暮色未沉时,别的学子被家丁接回家,马车在巷口等着,车帘掀起时能看见里面温暖的炭火盆,我却要往街市跑。

    说书先生的摊子前总有我的身影,抄好的诗文换来几枚铜板,攥在手里能暖到心口——这够娘少洗两件衣裳了。

    有次抄书到月上中天,回到柴房时娘还在灯下等我,见我冻得发紫的指尖,红着眼眶把铜板没收:“往后不许这么熬,身子熬垮了怎么读书?我们虽然穷,可不能没了风骨!”

    我笑着把铜板塞回娘手里:“娘你看,先生夸我字有进益了,说能赶上那些世家子弟了。”

    柴房的窗棂糊着旧纸,月光漏进来,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碎银。

    晨读的书声刚歇,李老先生便在讲堂门口唤我:“晏臣,随我来书房。”

    我攥着沾满墨渍的袖口跟在后面,石板路上的青苔沾湿了布鞋,脚心冰凉,却不及掌心的汗来得密。

    先生的书房是我最敬畏的地方,几竿翠竹在窗前摇曳,竹影投在墙上忽明忽暗,那里藏着无数典籍,是我最向往的地方。

    穿过回廊时,见先生的书童正晾晒刚抄好的《兰亭集序》摹本。

    书房里的檀香让我想起初次入学的那天,先生当时手里拿着本线装《诗经》,纸页泛黄却保存完好,据说是前朝蔡伦造纸法造出的好纸。

    “这两个月,你的功课最是勤勉,”先生把书卷递给我,目光温和如春风,“虽少言寡语,笔下却有乾坤,颇有我晋人‘越名教而任自然’的气度。”

    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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