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在胜利与尊重之间 (第3/3页)
韦斯特愣住了。他从未从这个角度思考过拉塞尔的那句话。那句被他珍藏一生、视为最高荣誉的话,在徐凌的解读下,竟然变成了一种.胜利者的叙事工具?
    “我不是说拉塞尔的感情是假的,”徐凌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我相信他是真诚的。但这份真诚之所以能被如此完美地表达,被世人铭记,正是因为他赢了。作为终极的赢家,才有资格慷慨地展示他的友爱。”
    徐凌抓住地上的球,用手指轻轻地转动。
    “我不想在未来某一天,某个击败我的人,来给予我他的‘爱’,来为我的故事画上句号。我不想把我的价值,寄托在对手的友谊之上。”
    徐凌抬起头,看向韦斯特,眼神里没有挑衅。
    “尊重不是求来的,杰里,也不是靠风度换来的。尊重是打出来的。拉塞尔尊重你,不是因为你的风度,而是因为你一次次把他逼到极限,因为他知道击败你需要付出什么。那份尊重,在你们每一次交手、每一次从他手里夺走胜利希望时,就已经存在了。最后那句话,只是确认。”
    “我现在做的,也是一样。”徐凌继续说道,“我不需要勒布朗·詹姆斯将来某一天来‘爱’我。我需要他现在就知道,击败我需要付出代价,需要他拼尽一切,需要他即使赢了也必须脱层皮。我需要他想到孟菲斯,想到我,就觉得这是一场必须严阵以待的战争,而不是一场可以优雅赢得胜利、然后握手言和的游戏。”
    “当他,当所有人,都不得不以百分之百的能量来对付我时,”徐凌轻声说,“那才是真正的尊重。至于他们爱不爱我,原不原谅我.那不重要。那是胜利者才需要考虑的余兴节目。”
    韦斯特彻底沉默了。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徐凌的话像一把钥匙,插入了他心中那把尘封已久的锁,轻轻地转动,打开了一个他从未窥视过的角度。
    他一直以为,拉塞尔的爱是超越胜负的。但现在他忽然想到,如果当年一次次输的人是拉塞尔的话,拉塞尔还会那样拥抱他吗?也许会,但那感觉还会一样吗?那份“爱”里,是否真的包含了胜利者才能拥有的从容和俯视?
    他一生都在追求胜利,也追求着胜利之后的认可与尊重。他以为这两者是并行的。但徐凌却冷酷地指出:后者只是前者的衍生品,是胜利者的特权。真正的尊重,藏在每一次让对手感到痛苦和艰难的对抗之中,而不是赛后的拥抱里。
    徐凌不是在拒绝尊重,他是在用一种更极端、更本质的方式去索取它——他要把自己变成对手的噩梦,从而成为他们必须全力以赴的理由。
    这种想法让韦斯特感到一种寒意,但也有一种无法名状的、被说服的感觉。因为他无法反驳。他内心深处知道,当年他之所以能“赢得”拉塞尔的尊重,正是因为他从未让凯尔特人轻松过关,他是那个在60年代一次次把匕首刺向凯尔特人王朝心脏的人。
    过了许久,韦斯特缓缓地站了起来,没有再看徐凌,也没有再说什么。
    他走向门口,脚步似乎没有来时那么沉重了。
    在他即将推门而出的时候,身后传来了篮球撞击地板的声音。
    “砰!”
    “唰!”
    篮球清脆的唰网声紧随其后。
    韦斯特没有回头,但他知道,那个年轻人已经回到了他的世界。
    但是,他的世界在哪里?
    这是另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