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风雨欲来 (第3/3页)
道他在借五行草修炼,只是没点破。那些看似严厉的斥责,更像是一种默许。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周藏岳渐渐摸清了二长老的习惯。他知道师父喝醉酒会对着药炉说话,说些 “当年那炉九转还魂丹要是成了” 之类的胡话;知道他擦药碾时喜欢顺时针转三圈再逆时针转三圈,说是能聚灵气;知道他每个月十五会对着北方的夜空发呆,那里或许是龙玄上人闭关的方向,一站就是几个时辰。
他也发现自己的变化。控火时手腕不再发抖,能让火焰在青焰炉里凝成莲花的形状,花瓣开合自如;催生五行草时,灵气在经脉里走得越来越远,丹田的暖意也越来越明显;甚至能在嘈杂的风声里听出灵气流动的细微声响。
这样的日子过了约莫半月,山雨欲来的压抑感越来越重。七玄剑罡阵的光罩越来越暗,有时还会出现蛛网般的裂纹,过好一会儿才能慢慢愈合。外门的流言更凶了,有人说看见黑风谷的山匪在山下集结,带着弓箭和刀斧,还有人说他们养的野狼比马还大,眼睛是绿色的。
这天傍晚,周藏岳正在给药田浇水,忽然看见前山的七玄剑罡阵猛地暗了下去,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光罩剧烈波动,差点溃散。巡逻弟子的呐喊声、野兽的嘶吼声顺着风传过来,尖锐得刺耳,还有金属碰撞的铿锵声,让人头皮发麻。
他心里一紧,刚要回丹房,就见李二柱和韩立从狗洞钻了进来,裤脚全是泥,头发乱糟糟的。
“大阵破了个口子!” 李二柱喘着气,说话都带着哭腔,“山匪和野兽冲进来了,外门已经乱成一团!好多人都往前门跑,被执法队队拦着不让走!”
韩立指着前门的方向,声音发颤:“我们看见内门弟子在往藏宝阁跑,说是要炸掉那里的灵脉,不让山匪得到…… 他们还说要放弃外门,集中力量守内门!”
周藏岳拉着他们躲进耳房,用干草堵住洞口,又找了块木板顶住:“在这里别动,我去告诉师父。” 他摸出清心丹塞进两人手里,“含着,能定神。”
丹房里,二长老正站在窗前看阵法的光罩,手里的酒葫芦捏得变了形,指节发白。听见动静他回头,眼神锐利如刀:“慌什么?天塌了?”
“山匪和野兽冲进来了,七玄剑罡阵破了个口,师父我们要不要……”
“坐下。” 二长老指了指蒲团,自己则拿起丹锤敲打药碾,动作沉稳得不像身处险境,“控你的火,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龙玄那老家伙再不出面,这丹房的小阵可护不了多久……”
周藏岳坐在蒲团上,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嘶吼声和惨叫声,手指却不由自主地掐起控火诀。青焰炉里的火苗应声而起,稳定得没有一丝晃动,在动荡的夜色里,这簇跳跃的火焰竟成了最安心的光。他看着火苗,心里默念 “嚼嚼咽了”,把恐惧一点点压下去。
二长老看着跳动的火焰,嘴角难得露出一丝笑意,他把酒葫芦推过来:“喝点?壮壮胆,别怕。”
周藏岳摇摇头,目光落在炉口升起的白气上。那白气在灯光下缓缓盘旋,像一条游龙,也带着丹房独有的、风雨不动的安宁。他忽然明白,二长老让他练控火,不只是为了炼丹,更是为了练心。
夜色渐深,妖兽的嘶吼声时远时近,偶尔有灵气碰撞的爆炸声传来,震得窗纸簌簌发抖,像是随时会破。丹房里却很静,只有丹锤敲开药碾的笃笃声,青焰炉柴火的噼啪声,还有二长老偶尔的咳嗽声。
周藏岳忽然明白,二长老的孤僻不是天生的,那些 “凡人愚昧” 的抱怨里,藏着太多没说出口的故事。或许他也曾经历过这样的风雨,才学会了在动荡中保持平静。就像这炼丹,火候到了自然成,急也没用,守好自己的丹炉就好。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前门的嘶吼声渐渐平息了。七玄剑罡阵的光罩虽然依旧黯淡,却不再闪烁,稳稳地笼罩着七玄门,像一层薄冰护住了这方天地。二长老不知何时醒了,站在他身后望着朝阳,酒葫芦里的酒晃出轻响:“龙玄那老家伙,总算舍得要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