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盛京风雪催国运 (第1/3页)
那巨大的舆图之上,山河依旧,默默无言。
但在这君臣二人的心中,一盘关乎大明国运的惊天棋局,已经轰然落子。
天下如棋,一步动,则百步皆随。
在紫禁城的暖阁之内,少年天子朱由检落下的每一颗棋子——无论是对晋商的雷霆一击,断绝了后金的经济命脉;还是与林丹汗的握手言和,锁死了其北方的腾挪空间;亦或是整顿京营,囤积粮草,摆出的那副倾国一战的决绝姿态……
这些看似独立的举动,此刻正汇聚成一股无形的寒流,跨越千山万水,精准地灌入了千里之外的盛京。
当朱由检与张维贤在地图前擘画着未来,感受着运筹帷幄的豪情时,他们这盘棋的对手,正被这突如其来的凛冬逼到了悬崖的边缘。
节序轮转,方过寒露,塞北的天时便已迫不及待地换上了一副冷硬无情的面孔。
十月初的盛京已然是隆冬景象,灰色的天幕低低地压着城郭,仿佛一块沉重而肮脏的木板,随时都会坍塌下来。
寒风如无形的利刃,卷着道旁光秃秃的柳树枝条,发出呜呜咽咽的声响,时而又尖利如哨,仿佛是无数饿鬼在城中游荡,哭诉着它们无处安放的饥肠。
街面上,不见了往日的喧嚣。
昔日那些高鼻深目身着各色皮袍的蒙古商人,或是往来贩运人参貂皮的汉家行商皆已绝迹。
只剩下稀稀落落的行人,裹紧了身上单薄的衣物,缩着脖子在寒风中匆匆行走,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层灰败的菜色,眼神麻木,如同行尸走肉。
偶尔有一队顶盔贯甲的八旗兵丁巡过,他们手中的长枪虽依旧锋利,但握枪的手却因饥饿而有些无力,脸上的神情也与那些平民百姓并无二致,同样是深陷的眼窝与对未来的茫然。
城墙的西北角,一处背风的凹陷里,两个包衣奴才正费力地拖拽着一具早已冻得僵直的尸首。
那尸首蜷缩着,身上只盖了一张破烂的草席,枯骨般的手指伸向前方,仿佛至死仍在乞求着什么。
拖拽的奴才骂骂咧咧,嫌尸首沉重,也嫌这鬼天气冻得人骨头发疼。
这般景象在这座号为“天眷盛京”的都城里,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
“砰!”
城中最大的一家粮店,那扇厚重的铺门被重重地关上,门板上还钉着一块木牌,上书“无粮停业”四个墨迹淋漓的大字。
而在不远处的赈济点,一条长龙般的队伍从街头一直排到了巷尾。
一口硕大无比的铁锅里熬煮着所谓的救命粥,可那粥汤却稀得能清晰地照见人影。
每一个领到粥的百姓,脸上都没有丝毫喜色,只是麻木地将那几乎与冷水无异的汤水灌进肚子,然后继续回到那不见天日的窝棚里,等待下一次施舍,或是等待死亡。
夫祸福无门,惟人自召;然天时不与,虽圣哲亦难为力。
此刻的后金,或者说刚刚改元的大清,正陷入这天人交困的绝境之中。
与城中满目萧索,寒气逼人的景象截然不同,皇宫之内,凤凰楼上,却是温暖如春。
地上铺着厚厚的西番莲纹地毯,角落里数个鎏金麒麟瑞兽香炉,正无声地燃烧着上好的银骨炭,没有一丝烟火气,只散发出融融的暖意。楼内陈设奢华,极尽关外之所能。
然而这满室的暖意,却驱不散空气中那比严冰还要酷寒的沉默。
大清皇帝皇太极身着一袭明黄色金龙常服,端坐于正中那张以整块金丝楠木雕成的宝座之上。
他的脸色铁青,嘴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线,显露出其内心极度的压抑与愤怒。
那双曾让无数勇士不敢直视的眼睛此刻正凝视着窗外,看着那一片片细碎的雪花夹杂在风中,无声地飘落。
这雪,于丰年而言是瑞雪,是生机。
可于这大旱之后,内外交困的大清而言,却是催命的符咒,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大雪一旦封山,他们最后一点从朝鲜,从东海女真部落搜刮粮草的通路便也将被彻底断绝。
他的手指在雕刻着狰狞兽纹的扶手上,无意识地敲击着,这声音是这死寂大殿中唯一的声响,敲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宝座之下,两排紫檀木大椅上分坐着大清国的核心权贵诸位和硕贝勒。
左首第一位,是年岁最长的和硕礼亲王代善。
他满脸的皱纹如同刀刻一般,眼神浑浊,透着一股深深的忧虑与疲惫。
他代表了那些随着太祖皇帝努尔哈赤戎马一生,如今只想守住这份来之不易的基业,安享晚年的老派贵人。
与他相对的右首,则是四大贝勒中脾气最是暴躁的阿敏。
他眼神凶狠,如同被困在笼中的猛兽,通红的眼睛里燃烧着不耐与野心。
他时刻都觉得,皇太极当初用计夺了他的镶蓝旗,又用称帝来削弱他们这些“共治国政”的贝勒权力,他怀念的是那个可以肆意劫掠大碗喝酒和大块分金的大金汗国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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