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吾弟,当为尧舜 (第2/3页)
煦的春风,瞬间吹散了笼罩在文华殿中的那股沉闷与压抑。
满朝文武皆是震惊,可那震惊之中,却未夹杂半分不解或质疑,随即便转化为一种理所当然的叹服。
皇帝此举,光明正大,合情合理,无可指摘!
不仅仅是对张家的私人恩赏,更是一种旗帜鲜明的公开政治姿态!
他这是在昭告天下:朕,朱由检,不是一个刻薄寡恩的君主!所有在危难之时扶持过朕、为国立下功劳的人,朕都一一记在心里,绝不会忘记!这份恩赏,给得堂堂正正,给得理直气壮!
……
午后,秋日的暖阳不再炽烈,变得温和而醇厚。
光线穿过慈庆宫精巧的窗棂,在光洁如镜的金砖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
殿内的陈设依旧是天启朝的旧物,一桌一椅,一瓶一炉,都还是原来的模样。
只是,少了男主人的气息,这满室的精致与素雅,便透出几分挥之不去的寂寥。
懿安皇后张嫣刚刚听完了心腹太监关于今日朝会的禀报。
从晋封的旨意,到皇帝在殿上那番情真意切的话,再到百官山呼万岁的反应,小太监学得绘声绘色,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张嫣静静地听着,那张沉静温婉的脸上,确实漾起了一抹欣慰的浅笑。
她挥手赏了小太监,屏退左右,独自一人坐在窗下的榻上。
阳光暖暖地照在她的身上,她却没有出神,眼中反而清明一片。
一年多了。
她虽身处深宫,却从来不是一个对外界一无所知的妇人。
身为曾经的国母,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信息的重要性。
她知道小叔子这一年多来都做了些什么。
那些消息,初听时确是令人心惊胆战。
杀晋商,杀粮商,杀藩王,杀官绅,甚至连衍圣公府的面子都敢铲除,屠刀所向血流成河,牵连之广,可谓大明开国以来所未有。
可紧随其后的消息,却让她逐渐咂摸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户部报上来的数字最是实在。
当她得知如今的国库内帑之丰盈,已远超万历、泰昌、天启三朝的总和时,她才深刻地理解到,那些被砍下的人头背后是怎样一笔笔被蛀虫侵吞了百年的财富。
她也知道,辽东的战报不再是雪片般的加急败讯。
虽然没有捷报频传,但那种令人心安的沉寂本身就是最好的消息。
这意味着边军的粮饷足了,器械利了,将士们的腰杆重新挺直了。
她更知道,江南的税赋开始源源不断地运抵京师,而不再是被各级官吏以各种名目层层盘剥,十不存一。
皇帝廷杖大臣,看似折辱斯文,可那些被打的哪一个不是结党营私阻挠新政的元凶?
他罢官去职如家常便饭,可换上来的多是如宋应星这般虽无家世背景,却有实干之才的能臣。
他为“下九流”的工匠加官进爵,视读书人的颜面于无物,可也正因如此,大明的火器与战舰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精良与强大。
这一桩桩一件件,在她这位聪慧的皇后眼中拼凑起来,勾勒出的早已不是一个酷烈无情的暴君,而是一位以雷霆之怒,行霹雳手段,为这个病入膏肓的庞大帝国刮骨疗毒的英主。
她所忧虑的,从来不是他手段的酷烈,而是这背后的凶险。
她太清楚那些盘根错节的士绅集团拥有何等恐怖的力量,每一次新政的推行,都无异于与虎谋皮。
所以,她比任何人都更能理解,皇帝为何要将权力死死地攥在自己一人手中。
在这样的变革时期,任何一丝权力的分散,都可能导致新政的夭折,甚至引发不可预测的反噬。
先帝让他为“尧舜”,可“尧舜”之治,是上古清平之世的理想。
面对如今这个积弊丛生、烂到了根子上的大明,若真的行那温吞的“王道”,与臣子共商国事,恐怕只会陷入无休止的扯皮与妥协之中,最终一事无成,眼睁睁看着这艘破船沉没。
非常之时,必用非常之法。
小叔子走的,是一条前人未曾走过的霸道之路,一条孤独而又无比艰难的荆棘之路。
今日这番厚赏,在她看来,并非什么安抚人心的蜜枣,而是一种宣告,一种姿态。
皇帝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天下人,尤其是告诉那些真正为国操劳支持新政的臣子们:朕,信赏必罚,绝不亏待任何一个有功之人。这既是对她张家的安抚与回报,更是对天下人心的凝聚与感召。
正思忖间,忽闻殿外传来太监特有的高亢通传声:“陛下驾到——!”
张嫣心中一暖,那份早已存在的理解与支持之上,又添了几分亲情的感动。
她连忙敛容起身,快步迎了出去。
朱由检并未乘坐御辇,也未带任何嫔妃,只带了王承恩一人,且让其守在了殿外。
他独自一人,身着一身明黄色的常服龙袍,缓步踏入了慈庆宫的正殿。
那鲜亮的颜色在这素雅寂寥的宫殿里,显得格外醒目,也带来了一丝旁人无法带来的生气。
“臣妾,恭迎陛下。”张嫣敛衽就要行大礼。
朱由检却快走了几步,伸出双手,亲手将她扶住,声音温和,不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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