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千金马骨 (第2/3页)
随即,皇帝沉浑而清晰的声音响彻皇极殿的每一个角落:
“为彰其功,为励天下百工,”皇帝的声音清晰而坚定,“朕今日于这皇极殿上,亲设我大明工匠之最高荣誉——‘天工院士’!”
“自即日起,于格致院下,设立‘天工院’荣誉殿堂。”
“凡于格物、制造、水利、军工、农具、医药等领域,有重大发明创造、革新技术,足以利国、利军、利民者,经工部与格致院评议,由朕亲自审批,即可授予‘天工院士’之终身荣誉称号!”
“‘天工院士’非官,然可见官不拜,享正三品官俸禄!此为大明对顶尖技术人才之最高敬意!”
皇帝的声音还在殿中回荡,百官却已是脑中一片轰鸣,几欲昏厥!
“见官不拜”!“享正三品官俸禄”!
这两个词何止是天雷!简直是九天神雷,将满朝文武的魂魄都劈得七零八落!
正三品!
那是什么概念?!
那是六部左右侍郎之尊位!
是都察院副都御史之威严!
是在这皇极殿上,有资格站在前列与国同议的大员!
在场官员,九成以上终其一生都未必能企及此等高位!
多少进士出身的饱学之士,在翰林院熬白了头,在州府奔波了一生,也不过是个四品、五品的官身。
如今,一群引车卖浆的匠户,不经科举,不事文章,仅凭手中那点“末技”便一步登天,与朝中大员比肩?
这让那些在官场宦海之中苦熬资历,小心翼翼熬了数十年才爬到四品、五品的官员情何以堪!
这岂不是说,他们一辈子的寒窗苦读宦海沉浮,竟还不如这几个工匠鼓捣出来的一台器械?!
一瞬间,不知多少官员气血上涌眼前发黑,胸中那股子屈辱荒诞嫉恨之火几乎要烧穿他们的官袍!
皇帝没有给他们太多消化的时间,他抬起手,指向张机等七人,声音激昂:
“朕宣布,我大明第一批天工院士名单——”
“此七人之名,与其乡贯功业,皆由史官录入国史,与国同休!”
皇帝的声音一顿,随即朗声唱名,每一字都仿佛金石之声,敲在百官心头。
“首席总匠师:张机!原籍北直隶,善运绳墨,尤擅机巧勾连、引力传动之术!”
“副总匠师:钱凌云!原籍应天府,精于冶炼锻造,能制毫厘之机件,其工之巧,鬼斧莫能及也!”
“核心匠师:孙桥!原籍浙江,专攻榫卯斗拱,能使万钧之器,稳如山岳!”
“核心匠师:李尺!原籍山西,掌制图之法,定营造之式,分寸不差!”
“核心匠师:周转!原籍福建,于绳索轮轴、皮带绞盘之道,独具心得!”
“核心匠师:吴思!原籍江西,长于穷尽其变,反复试验,以臻其善!”
“核心匠师:郑固!原籍湖广,总司万千部件之合体,调校其中关窍,使其运转如意!”
每念到一个名字,被念到之人便浑身一震,然后便控制不住地跪倒在地,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他们只是卑微的匠人,他们的名字有一天竟能被天子亲口念出,还能被载入史册,流芳百世!
这是何等的荣耀!
这是何等的恩典!
然而,朝臣们的震撼还未结束。
就在此时,皇帝一挥手,沉声道:“抬上来!”
殿外,几名健硕的禁军校尉抬着一个庞然大物走了进来,轻轻地放在了大殿中央。
那物件体型颇大,轮廓奇特。
不少见识过纺织机的官员都新生疑问,因为这东西瞧着比寻常的纺车大了数倍,结构也复杂至极,看起来大不一样!
“这……这是何物?”
“莫非就是那‘手摇四锭纺纱机’?”
“奇形怪状,不知有何妙用。”
正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皇帝再次下令,而这道命令,比刚才封赏匠人还要让朝堂之上所有人快炸了!
“宣,女工赵氏,上殿演示!”
这一下,整个朝堂如热油泼入滚水,彻底炸开了锅!
“陛下!万万不可!让……让一介女流登临殿堂?!”
“成何体统!此乃祖宗社稷之重地,阴人秽气岂可入内!此举有伤风化,更有伤国体啊!”
“自古牝鸡司晨,家之不祥;女子干政,国之大祸!今虽非干政,然登堂入室,已是动摇国本之兆啊!陛下,三思,三思啊!”
一群以礼部和都察院言官为首的官员老泪纵横,如丧考妣,噗通噗通跪倒了一大片,磕头如捣蒜,声泪俱下地哭谏,仿佛天要塌下来一般。
皇帝冷冷地看着他们,眼神中最后一丝温情也已褪去。
他平静地看着面前的王承恩,吐出了几个字:
“全记下来。”
王承恩心头一凛,躬身应“是”,手中拂尘微微一摆,身后便有数名小太监持笔上前,将方才哭谏最凶、言辞最烈的那十几名官员一一记下。
那些哭嚎的官员瞬间卡壳,面面相觑,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而皇帝连看都未再看他们一眼,目光转向殿门:“宣,女工赵氏。”
很快,一个约莫三十岁左右,穿着一身干净布衣,双手满是老茧的妇人在一名小太监的引领下,低着头,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
她哪里见过这等阵仗,一入殿中,便被那庄严肃杀的气氛吓得浑身发抖,几乎要瘫软在地。
皇帝的声音却在此时难得地温和了下来,仿佛春风化雪:“赵氏,莫怕。抬起头来,到朕的面前来。”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依旧跪在地上,满脸不忿的官员,语气复又冰冷。
“你只需像在工坊里一样操作这台纺织机,让众位大人瞧瞧,他们眼中登不得大雅之堂的末技与妇人,是如何为我大明创造财富,为这天下百姓织出衣穿的。”
那女工赵氏感受到皇帝语气中的鼓励与力量,深吸一口气,颤抖的身躯竟奇迹般地稳定了下来。
她走到那台巨大的纺纱机前,眼中只剩下了这台熟悉的伙伴。
她先是熟练地检查了一下纱锭和传动绳,然后对着龙椅上的皇帝深深一福。
就在此时,皇帝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却是对着王承恩下的命令:
“刚才记下的那些人,不必等朝会结束了。即刻着禁军,就在这殿外剥去他们的官服,收缴他们的告身。着他们捶足顿胸也好,呼天抢地也罢,都与朕无关了。传朕旨意:此干人等,咆哮朝堂,非议君上,阻碍国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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