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南华法脉,粮仓见底 (第3/3页)
子了。往后再要,得等入秋新谷入仓。家中,也只能帮他到此为止。”
    姜亮垂首,神色凝重。
    “孩儿明白,定会与他说清楚。”
    言罢,他朝姜义深深一礼,
    身形在烛火的摇曳中渐淡,终是飘然往村外粮仓去了。
    姜义静静看了片刻,轻轻摇头,转身回了自家院落。
    院外的柳秀莲正挽着袖子,手脚麻利地拾掇着一只灵鸡,羽毛早已褪净,鸡皮泛着油光。
    门口蹲着两个小子。
    姜潮与刘承铭,一人叼根草茎,一人拨着地缝里的蚂蚁,两个嘴角都快能挂上油瓶。
    “曾祖母,怎么又是鸡啊……”
    姜潮蔫蔫地嘟囔着。
    自打那场蝗灾平息,用虫炼丹后,这灵鸡便成了姜家餐桌上的座上宾。
    起先还稀罕得紧,清蒸红烧、白切药膳,顿顿都能吃出花来。
    可这一年多下来,连梦里都能闻出股鸡汤味,肠胃虽铁,也吃出几分疲态。
    柳秀莲听着,倒也不恼。
    抬手用围裙擦了擦手,回头笑道:
    “放心吧,今儿就清炖,不搁那些苦兮兮的药材了,清清爽爽的。”
    两个小子一听,才算精神了几分。
    方才还塌着的嘴角,也缓缓翘了上去,脸上有了点人气。
    夜幕低垂,姜曦与刘子安回娘家吃饭。
    堂中灯火摇曳,桌上摆着那只清炖灵鸡,汤色澄澈,浮着几粒葱花,香气袅袅。
    酒过三巡,闲话渐息。
    刘子安放下酒杯,抬眼看向姜义。
    那目光中带着一分犹豫,又似有千言难表。
    “岳父,”他缓缓开口,语声低沉,“您让小婿打听的太平道……确是那位南华老仙的门下。”
    话音一顿,他又补了一句,
    “只是,如今这一场局势,却并非出自老仙之意。”
    姜义夹了筷鸡肉,慢条斯理地剔着骨头,神情淡定。
    只是眼角微抬,示意刘子安继续。
    刘子安微微一整衣襟,低声道:
    “那位老仙,本就性子散淡,最厌俗事。当初不过偶然一遇,见那张姓小儿骨相清奇,便随手点拨,传了他三卷自编的《太平要术》。”
    说到这里,他自己都觉好笑,轻轻摇了摇头。
    “传完经,老仙只淡淡一句‘多行善事,济度世人’,便拂袖而去。连个记名弟子的名分都没留。”
    他顿了顿,举杯抿了一口,唇角带了点笑意。
    “可谁料,那张角竟真个悟出了门道。三卷残经在他手中,化作符水咒法,驱蝗治病,呼风唤雨,一应皆灵。”
    “再趁着这连年天灾、百姓流离的乱世,以‘太平’为名,硬生生掀出了这一场波澜。”
    姜义静静听着,神色未动,眼底却似有暗流一瞬。
    刘子安将杯盏放下,声音也低了几分。
    “至于那位南华老仙……”
    他轻叹一声,“虽说逍遥不羁,毕竟也是天上人物。眼见自己随手点拨的缘法,如今闹到这般地步,若还装聋作哑,岂不让旁人看笑话?”
    “于是他老人家索性认下这门传承,替那张角压了名分。又在天上出头,将那些明里暗里的掣肘都拦了回去。”
    姜义听到此处,手中筷子微微一顿。
    汤面泛起一圈细纹,他的眼神在那流光里一闪,淡声问道:
    “依你这意思,那位南华老仙,与这张家弟兄,其实也谈不上熟络?连他们的脾性根骨,都未曾细察?”
    刘子安略一踟蹰,终是点了点头。
    “眼下看来,应当如此。”
    话锋一转,他神情又正了几分。
    “不过,如今这太平道已成了气候,毕竟是承了老仙法脉,又以济世立名,这份香火功德,却是明摆着的。”
    他说罢,端起酒杯,放低半寸,轻轻与姜义一碰。
    “往后无论他们修行如何,哪怕身死道消,凭这功劳,也该得那老仙收录门墙,名正言顺。”
    说到此处,他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几分揣度:
    “也因此,家中老祖近日传了话下来,让我们凡间子弟,若有机缘,能与张家兄弟结个善缘,最好不过。”
    姜义闻言,神色微滞,眉间那道浅纹隐隐浮现。
    只是当着小辈的面,他终究没有多说。
    良久,才淡淡道:
    “凡事,还得守本心,先将这山林顾得稳当,比什么都来得踏实。”
    刘子安忙点头应是,顺势又斟满酒,举杯一敬,笑中带敬:
    “岳父此言极是。若非您神通广大,当初那场蝗灾,早叫这山中草木尽灭。我们家这份镇山的香火气,怕也早断了。”
    姜义听着,只淡淡饮尽杯中残酒。
    神色平静,唯有目光投向窗外,那一方夜色深沉如墨,灯火在风里微微一晃,照不出他眼底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