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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 老农之功,符道受阻

    第二百一十四章 老农之功,符道受阻 (第1/3页)

    这般控息如意的窍门,究竟是凭空生出,还是原本便潜藏于己身,姜义一时也想不出个理路。

    只觉此法天成,毫无生涩,仿佛他早已将此意烙进了骨髓,连呼吸都带着那股熟稔的韵律。

    此刻也不去细究,趁着这份神清气朗,心念再转。

    丹田中那缕温驯的气息应念而动,被他轻轻一捻,拧作细线,离了肾水之宫,溯流而上,探入心火所在。

    心属火。

    其间藏着一团隐隐的躁焰,平日不显,一旦气血鼓荡,便似焦油沸腾,烈焰翻滚,最是难驯。

    往常他以气冲刷,不过以水济火,非但无功,反令其暴涨。

    可此时不同。

    那缕气线携着肾水初化的清凉,柔若无骨,却又极有分寸,不强闯,不硬压。

    只是如一根冰丝,悄然掠过那团躁焰的边沿,轻轻一拨。

    只此不轻不重的一下,那团火浊竟微微一颤。

    旋即,似被撩开了个口子,一缕细若发丝的燥气便被剥离出来。

    那缕躁气甫一脱离,便被气线所牵,顺势流转,入体内的那股清凉之意中,转瞬即化,连影也不留。

    姜义闭目,心底的惊喜如涟漪般扩散开来。

    这一冷一热、一阴一阳,竟在他体内交融成势,隐隐有了几分呼应天地的气象。

    他长吸一口气,胸臆间只觉前所未有的畅快。

    姜义意犹未尽,又引那缕愈发精纯的气息,依次行至肝木、肺金、脾土三处。

    或如春风入雨,细梳肝中郁木;或似秋霜扫叶,荡去肺腑沉金;或以厚土覆壤,缓缓浸润脾间之气。

    一处一炼,一息一化。

    待五脏行遍,整个人都轻了几分。

    气海通明,神魂亦随之清透。

    往日修行如死水,如今似有清泉渗入,微微泛起了涟漪。

    那股畅然之意,在五脏六腑间流转数周天,方渐散去。

    然热潮既退,胸口却余下一丝凉意。

    这门吐纳之法,来得诡异。

    说不清由来,只觉自然。

    像呼吸,像饮水,若有神灵暗中指点,却又无迹可寻。

    若换作旁人,得此机缘,怕早已喜形于色,只管埋头修炼。

    偏偏姜义不同。

    姜义是一家之主,肩上不止有自己,还有一屋子的老老小小。

    阖眼间,几张面孔依次浮起。

    这一条路,他走了几十年,走得骨沉气滞。

    如今好不容易瞧见一线光,却只照着他一人。

    那点沉甸甸的滋味,在心头转了几圈,终究还是被他一点点压了下去。

    怨不得天,尤不得人。

    心若多贪,福自浅。

    眼下能得这一线生机,已是天意垂怜。若还奢求一部现成法诀,传之后世,那便真要被天嫌了。

    姜义收敛心神,不再去理那浊气炼化几分,也不去想前路几何。

    他轻呼缓吸,将整个人沉入一口气息的起落之间。

    呼与吸之间,他暗暗比对旧文,细细勘校。

    往昔吐纳,气随意走,是“我”驭着“气”;

    如今却不同,意气相合,不分彼此。

    念动而气行,似风入林,似鱼入水。

    自然成趣,不假雕琢。

    其间差别,细微如尘,然一步之偏,已隔千里。

    那种玄妙的感触,说也说不清,写也写不出。

    他所能做的,不过一遍遍,将那由散而聚、由聚而散的意息流转,深深刻在心底。

    他不知要试上多少遍,方能摸出一条可行之路;

    也不知这点笨功夫,终能炼出几分真意。

    只是心头那口执念,不肯松罢了。

    日子便这么漏过去。

    窗外老槐,叶绿又黄,黄了又落,落了又生。

    姜义的身子早已无恙,神思清明,与常人无异。

    只是这几月来,他像是着了魔。

    晨昏之际,不出房门,大半光阴都耗在榻上与蒲团前。

    不言,不动,只一味地调息。

    旁人瞧着,是在修行。

    可姜义心里明白,这更像在跟自己拧着劲儿。

    那套本就浑然天成的吐纳法,他偏要拆开来,一寸寸揉碎,再一根筋一根筋地接回去。

    此中功夫,比炼化浊气难上百倍。

    闭眼时,千头万绪,似要涌出口;

    一睁眼,笔落纸上,却只剩几句干巴巴的字,连那点月影的边都摸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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