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肚中有喜,太平初现 (第1/3页)
    地龙翻身后的两界村,并未如人所想那般愁云惨淡。
    那股子惊魂未定的慌气,被叮叮当当的敲打声砸了个稀碎。
    日头一出,家家户户的院里院外,便都腾起了人气。
    不是炊烟,而是锯木的木屑、夯土的灰尘,混着汉子们身上蒸腾的汗气。
    这时候,哭天抢地最没用。
    屋子塌了,总得一根根再立起来。
    墙歪了,也得一担担把泥和上。
    日子,还得往下过。
    转眼又是一年。
    开春时补上的屋瓦,淋了夏雨,经了秋霜,又见冬雪,颜色早与老墙一般无二。
    村道上震出的裂纹,也被来来往往的脚板和牛车碾得平整。
    这一年里,地龙又翻了两次身。
    一次在夏末夜里,动静不大,像远处打了个闷雷。
    睡得沉的人家,只在梦里翻了个身,次日听人说起,也只“哦”了一声。
    另一次在入冬时节,离得近,晃得也凶。
    那滋味,就像整个村子被搁在一面破锣上,叫人狠狠敲了七八下。
    搁在往年,这一阵乱响,少说也得塌十几间屋。
    可如今,除了瓦片掉得多了些,墙上添了几道细纹外,竟无一处倒塌。
    只有张屠户家新砌的猪圈塌了半边,那头两百斤的肥猪惊得哼哼唧唧,一路拱出院外,在村里溜达了半宿,倒添了桩笑话。
    灾祸这东西,见得多了,人心里的弦,便也跟着结实了几分。
    这一日,天光正好,不冷不热。
    柳秀莲与姜锦婆孙两个,一大早便钻进了屋侧那片灵气最盛的药田。
    此地年年受灵脉润养,草木都长得精神。
    寻常当归川芎,到了这地里,也都药气浓几分。
    忙活了一上午,挎着满满两大篮子,婆孙俩脸上带着汗,也带着笑,径直往祠堂去了。
    篮里当归、川芎、艾叶、黄芩……码得整整齐齐,根茎上还沾着新翻的泥气。
    祠堂中,香雾轻袅,几件早备下的衣裳被褥迭得方方正正。
    柳秀莲把篮子往供桌下一放,扬声便唤:
    “亮儿,出来搭把手!这回送粮食时,一并把这些带去,稍给锐儿两口子。”
    话音才落,香烟一动,姜亮的身影便在堂前显了出来。
    他瞧见那一堆东西,神色先是一暖,又有几分无奈:
    “娘,锐儿那边如今不缺吃穿,您这……”
    “外头的是外头的,家里的是家里的,怎能一样?”
    柳秀莲眼一瞪,把他的话堵回去,“你只管送去,叫那小子记着,家里还有人惦记他就成。”
    正说着,姜义自外头踱了进来。
    他目光在那篮药材上略略一掠,便收了回来。
    都是些温补固元、安胎养神的药。
    心里明镜似的,面上却不动声色,只在嘴角挂了丝若有若无的笑。
    这一年多,姜锐在凉羌边境,倒也真忙。
    地龙初翻,官府的手还没伸到,他的人马粮草先到了。
    搭棚施粥,救伤治病,收拢流民,抚安人心。
    “天水姜将军”这名头,在凉羌一带,如今已有几分响亮。
    只是,声名这东西,毕竟虚的。
    离那香火凝神、立庙受祀的境地,还差着不知多少火候。
    这等事,急不得,也由不得。
    倒是赵绮绮那边,先传来了好消息。
    肚中有喜,又要添人丁了。
    柳秀莲絮絮叨叨,把能想到的都叮嘱了一遍,直说得嘴干舌燥,这才意犹未尽地歇了口气。
    一回头,瞧见自家男人不知何时已立在身后,正负着手,神色淡淡。
    她心里便明白了。
    于是拍了拍衣角上的草屑,拉过一旁的姜锦,笑道:
    “走罢,锦儿,让他们爷俩说些男人的事。”
    说着,便领着孙女出了祠堂,顺手还把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带上。
    门一合,堂中光线便暗了几分,香火气与旧木味子一并氤氲起来,像是连呼吸都带着陈年的味。
    姜义并不理会身后的儿子,只自顾踱到供桌前。
    伸手取过块半旧的抹布,慢条斯理地擦拭那块落了些灰的牌位。
    幸得上天庇佑,这祠堂建了这么多年,也只供着这一块。
    “外头,”他头也不抬,语气平平,“如今是个什么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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