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性命双全,远渡傲来 (第2/3页)
姜曦胸口剧烈起伏,终究将那声“为什么”咽了下去。
自小敬畏父亲,她明白,这样的神情,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她只得转过脸,不再望那道背影,而是落眼在地上血泊里的身影。
有呻吟的,有无法再呻吟的。
“还愣着做什么!”她声音带着沙哑,朝呆立的帮众喝去,“救人!把死了的弟兄,好生收敛!”
话落,她当先俯身,去扶一个胸口开了大口子的汉子。
只是那一低身,肩背间透出几分僵硬。
姜明一路行去,脚步不急不缓,仿佛只是闲庭散步。
只是他背后,却零零落落多了几具尸首。
那些原本侥幸未死的山精野怪,一个个悄无声息倒了下去,干脆利落,连声惨叫都没来得及留下。
偶尔,他也会在某个重伤的帮众身旁停顿半瞬,指尖轻弹,一缕气息没入胸膛,便吊住了那口将散未散的阳气。
手到即止,话也不多。
于是他走得更像个清道夫,把村中最后的污浊一点点拂去。
青衫在前,三头老妖垂首跟随,战战兢兢,宛若夜行的犬羊。
不多时,那几道身影便消失在村道尽头,没入比夜色更沉的山林。
直到背影再看不见,两界村里才有了些声音。
呻吟的,哭泣的,渐渐放大,像被压了许久的气息终于透出口来。
喧声落尽,死寂重回,只余这一摊血淋淋的残局。
姜义收了阴阳铜箍棍,回身望去,只见那片幻阴草地已被踩得不成样子。
先前一直不见的金秀儿,不知何时现了身。
她一身利落劲装,此刻满是泥土露水,裤脚还挂着几缕草叶,模样倒像是从山里翻滚出来的。
此刻,她正半搀半抱着将要倾倒的姜钦。
那张平日里少见表情的俏脸,此时竟也微微蹙起了眉。
姜钦先前硬接了虎妖一爪,虽有鲛绡法衣卸去大半劲道,可余波震荡,却也不是他这点修为能安然消受的。
他脸色白得像纸,唇上全无血色,身子摇得跟风中的稻草似的,却还强撑着,伸手指着泥地,口中含混低喃。
姜义一瞧便懂。
这傻小子,都成了这般模样,心里还惦记着地里的箭矢。
心头不觉一软,他轻轻叹了口气。
真气一转,那些散落在地里的玄鳞铁木矢,或斜插墙角,或半没泥土,此刻纷纷破土而出,打着旋儿落回掌心。
他走上前,将那一小把带着泥香的箭矢,塞进了孙儿冰凉的手里。
“拿着吧,一根不少。”
姜钦这才长舒一口气,眼皮一翻,险些栽倒。
幸好金秀儿忙伸臂将他扶住。
姜义上前,搭住孙儿脉门,半架半抱着送回屋内。
略作处理外伤,便让他平躺榻上,自己则盘膝坐定,双掌虚按其胸。
一股阴阳二气随之缓缓渡入,如初春溪水,温温润润,在受损经脉间流淌开来。
一直到东方既白,晨光将村子里头的狼藉照得纤毫毕现,姜明才转身回了家。
他那件青衫,依旧干净得很,仿佛方才只是去村口散了个步,半点厮杀的痕迹也瞧不见。
进了院,他径直寻到姜义。
姜义才替孙儿理顺最后一丝紊乱的气机,正独坐在石凳上,就着晨光,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那根铜箍棍。
“爹。”
姜明落了座,自顾自倒了杯凉透的粗茶。
“回来了?”
姜义眼皮也没抬,手上擦棍的动作依旧不紧不慢。
“嗯。”
姜明呷了口冷茶,润了润嗓子,淡声道:
“那三头畜生,日后不会再来作乱了。您可告知乡邻一声,往后不必为此忧心。”
言语平平,至于那三头妖怪生死去向,他只字未提。
姜义手上的动作停了半拍,方才抬起头,定定望向这个大儿子。
那双眸子,依旧清澈温润,仿佛一泓古井。
只是这井水太深,看似澄澈,却总让他觉得,底下藏着些说不清的东西。
终究,他什么都没问。
只淡淡应了一声“嗯”,便又垂下头去,细细擦拭手里的棍子,仿佛那一道道铜箍的纹理,比天大的事都更值得琢磨。
父子同处几十年,话已不必说透。
姜义信得过这个儿子。
他若不说,自有不说的缘由。
院子里一时静极,只余那“沙沙”的拂拭声。
良久,姜义才像随口闲话般,换了个话头:
“你如今……这身修为,竟是什么章程?我眼下,却是半点都瞧不穿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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