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少年若有凌云志,一朝可怜白发生 (第1/3页)
寿春,孙府。
公元197年,建安二年春。
新春佳节的喜庆刚过,寿春城似乎还沉浸在不久前袁公多施新政与寿春科考大比的热闹里,满目欣欣向荣之景。
作为袁公的第一义子,袁营明面上的第一新贵,追随袁公征战南北,履历战功的孙策府上。
这些时日里,来人络绎不绝,现一时显贵之相,可谓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袁营第一相,寿春辅政大臣,阎象!
名满天下,海内大儒,寿春学宫院长王朗!
江东二张,满腹经纶,两郡太守张昭、张纮!
袁家、朱家、步家等世家俊杰贤才
迎来送往,一一接待送走这些曾经孙家难以企及的世家名流,孙策都不由有些恍惚。
好像父亲孙坚努力了一辈子,可望而不可及的大汉上流阶级,他近乎不费出灰之力,轻而易举就已经踏足。
没有人比他这位父亲最年长的儿子更清楚,曾经的父亲孙坚,拼一腔血勇冲进乱世,拿起手中一把古锭刀,杀得人头滚滚,无人不怕。
世人称之为江东猛虎,为一时之英雄,实则不过是与一帮子老兄弟,拿性命搏一场富贵。
而这样的富贵,在这高不可攀的世道里,恰恰是那些高高在上的肉食者们,最瞧不起的。
当了长沙太守又怎样,封了乌程侯又怎样,当父亲双手染血,满身淋漓的冲进这大汉官场。
不过是他们眼里一把带血的刀,一把染血的剑!
当下贱的人们不听话了,便要拿起刀剑来杀人,而贵人们双手干净如新,不沾污秽。
可再锋利的刀剑,又能有多显贵的地位呢?
孙策至今都记得那个雨夜,当时他少时任侠,仗着家父乌程侯的声望,结交好友,行侠仗义,江湖豪杰无不敬服。
然而那天的雨下得很大,父亲自外征战回来,找到了正同豪侠游玩的自己,就那么静静看着,面无表情。
他当时怕极了,因为父亲腰间刀上的血被雨水打湿滴落下来,那怒其不争的眼神里满是对自己的失望。
当孙策以为父亲要拔剑砍了自己这些狐朋狗友之时,默然良久的父亲转身而去。
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他外面的仗还没打完,他这把剑还得去杀人。
后来他的好友公瑾来劝他,说父亲大抵是不希望自己走上他的老路,希望他多结交像他周家一样世家门阀,文人士子。
然而当时的孙策对此却只有苦笑,一代代当刀剑是没有前途的,策又如何不知?
可是公瑾啊!你不明白,除了你周公瑾这个兄弟。
那些真正高高在上,端坐九重云,视苍生为刍狗的世家贵人,又有哪个会瞧得起他孙郎?
这一点,他从小就知道了,从他声名鹊起,意气风发,前往拜访陆康,却被拒之门外的那天,他就再清楚不过。
那个雨夜,父亲眼底的失望不仅仅是对他孙策,更是对他自己。
太守的官职没用,封侯的爵位没用,除非一刀一剑杀尽洛阳公卿骨,否则横亘在他们面前的,便是上品世家与下品豪强间难以逾越的阶级鸿沟!
举孝廉,需要有名士吹捧,当大儒,需要有名士吹捧,选官任职,需要有名士吹捧,就连卖官鬻爵也要名士为你吹捧造势。
而名士吹捧名士!
大汉四百年之弊病,已经固化了一套世家与名士的共生体系,荀家出生的,就必定是荀氏八龙,袁家出来的不是英明神武,也能是任侠义气,孔家出来的便是让梨之贤,陆家出来的便是怀橘孝子。
可难道偌大的大汉天下,只有他们这样世家门阀里,才出孝子,才出贤人吗?
寻常百姓卖身葬父无人问,门阀一朝让梨天下知。
他孙策便是怀着这一腔不愤,拼着一把刀剑也能杀到贵人前的血气,在缺兵少将的境地里,硬生生顶着寿春的压力围了庐江两年,亲身杀至那位少时高不可攀的贵人太守陆康面前!
一枪一剑,杀尽陆家血,让天街踏遍贵人骨。
他原以为,他这一辈子,就会这么杀下去,像他的父亲孙坚一样,杀得尸横遍野血犹腥,杀到这些高高在上的贵人们,也要低头俯首,直到杀出一片孙家天下!
可事到如今,一切都好像变得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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