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三章 他进宫了! (第2/3页)
牲。
可唯独对他个人而言,这却是一条一眼望得到头的绝路。
尤其……
一想到他最疼爱的儿子赵弘毅,将来也要被迫走上这条绝路,在他之后承受这可怕的命运,他的心就像被刀绞一样难受。
他若传位,弘毅必遭诅咒。
他若不传,弘毅必死无疑!
苦涩与不甘如同毒藤,死死缠绕住他的心房。
他自己尚且无法解脱……
难道要他唯一的骨血,他寄予厚望的唯一儿子赵弘毅,日后也踏上这条永无尽头的绝路?!
“王卿……”
赵御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卑微与哀求,手几乎要抓住王瑾冰冷如枯骨的手:
“你是朕的股肱!你可有……有万全之策?哪怕延寿!哪怕减轻此厄!若能赐予朕一线生机……”
他眼中迸发出炙热的、不惜一切的光芒:
“这大乾的江山!朕愿……”
他压低了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
“与你……共享!!!”
此刻的皇帝,在王瑾面前几乎是卑躬屈膝,哪里还有半分九五之尊的威严。
王瑾浑浊的老眼深处,闪过一丝几乎无法觉察的、转瞬即逝的讥诮光芒。
他微微合上眼皮,似乎陷入沉思,片刻后,那沙哑低沉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陛下言重了。‘共享江山’这等大逆之言……还请……三思。”
他睁开眼,那目光如同探幽的微光:
“咱家手上倒确实握着两条幽寰血脉,或有希望化解陛下身上的诅咒。”
“本想着,为大行皇帝陛下求得一线生机……”
王瑾微微叹息,摇头:
“可惜天意弄人。如今,这机缘,倒是托先帝之福,落在陛下您的身上了。”
赵御的眼睛瞬间亮得吓人!
“是谁?现在何处?!”
他迫不亟待地问,身体都不由自主地前倾。
王瑾唇角那丝冷意更深:
“一个,是伺候老奴手下那小子,赵保。”
“另一个……便是那位曾日夜守于陛下身侧,几次三番于乱局之中将陛下从阎罗殿前抢回来的……禁军副统领兼内廷侍卫统领……”
“梁进!”
这名字如同惊雷在狭小的车厢里炸响!
赵御脸上的惊喜瞬间凝固,随即转为极致的震惊和难以置信,他甚至猛地坐直了身体,撞得车厢都轻微一晃!
“不……不可!”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斩钉截铁地否决!声音因激动而尖利:
“梁进于朕有活命厚恩!若无他拼死拱卫,朕早已死在乱军之中。”
“动谁都不能动他!不可……”
他话未说完,便被王瑾幽冷的声音打断:
“如此,那便只用赵保一人吧。”
他声音毫无波澜,仿佛讨论的不是人命,而是取舍一件器物:
“陛下只需将赵保好好‘养’在宫中,务必确保他安然无恙。”
“待到……嗯,大约十年之后,陛下龙蜕之相初显时,便可取他血脉一用了。”
十年?!
赵御的心猛地向下一沉!
不是立刻就能解除?
而是要等十年自己性命垂危之际?!
究竟是……现在就能解除,王瑾却故意要拖他十年?
他是在骗自己吗?
赵御无法判断。
但他清楚地知道,如果真要等上十年,就意味着未来十年,他必须彻底受制于王瑾,仰其鼻息!
他立志要奋发图强、中兴大乾、成为流芳百世的圣主明君!
岂能将自己牢牢绑在这阉竖的掌心之中十年?!
巨大的疑窦和被人掌控的愤懑涌上心头!
这究竟是唯一的解法……
还是眼前这老狐狸精心编织的……又一个圈套?!!
赵御强行压下心头的翻涌,脸上肌肉僵硬地挤出笑容。
不行!不能翻脸!
此时绝不能!
他深吸一口气,将几乎要冲出的质问与怒火强行咽下,硬生生转开话题:
“对了,爱卿……”
他状若无意,目光闪烁:
“朕昨夜,观瞻先帝龙体时竟发现……”
他声音压得极低,如同鬼魅絮语:
“实不相瞒,先帝遗躯……软若烂泥!竟无……一处硬骨?!绝不似……龙蜕驾崩!”
他死死盯着王瑾那张毫无表情的老脸:
“倒像是……被绝世高手以盖世之力……寸……寸……震……断!!!”
“这等死状……爱卿可知,先帝真正死因?”
问完,车厢内空气仿佛瞬间冻结!
赵御的心悬到了喉咙口。
这个问题憋在他心里很久了。
那夜他在寝宫之中触碰先帝遗体时,那异常柔软的触感让他心惊。
他一度怀疑是王瑾弑君,所以将这个发现暗藏心底。
直到今夜,他在太祖皇陵之中的见闻,也确定王瑾似乎一直在试图拯救先帝,这才敢将这个问题问出。
却听——
“咯……咯咯咯咯……”
一阵极其突兀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尖锐笑声猛地撕裂了车厢的死寂!
王瑾竟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滑稽的笑话,整个人前仰后合地笑了起来!
他枯瘦的双肩剧烈耸动,笑到眼角都沁出了浑浊的泪珠,那笑声尖利又空洞,在密闭的车厢里反复回响,犹如夜枭啼哭!
赵御被他笑得心里发毛,脸色铁青:
“爱卿……这……有何可笑?!”
王瑾好不容易才止住那令人不适的癫狂笑声,掏出一方雪白的丝帕,慢条斯理地揩去眼角的泪痕:
“陛下既然开了金口,老奴自然……”
他忽地收敛笑容,苍白的脸上瞬间笼罩上一层近乎妖异的平静,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瞳直勾勾地锁定了赵御:
“知无不言。”
“只是……陛下当真想知道?”
王瑾说完,用一种近乎戏谑的、看好戏般的目光打量着赵御,仿佛在期待着他接下来的反应。
赵御被他看得浑身发冷,硬着头皮:
“爱卿请讲!”
王瑾的嘴角再次弯起,终于慢悠悠地吐出四个血淋淋的字:
“梁进弑君!”
咔擦!
这四个字,轻飘飘的,却如同四道九天惊雷,接连猛劈在赵御的头顶!
他整个人僵在原地,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脸上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先帝……竟然是死在梁进手上!
那个几次三番救他性命、被他视为心腹臂膀、甚至刚刚还极力维护的梁进……
竟敢……弑杀……天子!!!
而自己……竟然把这样一个……胆大包天、连君王性命都敢夺取的逆贼……
一手提拔成了统御整个内廷安危的……侍卫统领!!!
日夜相伴!守护……自身?!
“咕——”
赵御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发出一声艰涩的抽气声。
他的脸色已毫无人色,嘴唇抖动着,想挤出一个笑容来让自己显得镇定:
“哈……爱卿……你、你莫不是在……说笑?”
他几乎是祈求地看着王瑾,希望对方能立刻否认,将这当成一个恶劣的玩笑。
王瑾却只噙着那抹洞悉一切的笑意,幽幽地补上了最后一刀,如同在欣赏猎物最后的挣扎:
“梁进此人,出身微末,父母早亡,族亲凋零。”
声音干涩,字字句句如同小锤敲在赵御的心上:
“乃赤条条一身,了无牵挂之辈!此等人物……”
他微微眯起那双精光四射的老眼:
“心中既无情分可系,又岂会有君父之尊、有王法之惧?!行事……”
他轻轻一抬手,仿佛捏碎一只无形的飞蛾:
“肆!无!忌!惮!”
他前倾身体,那苍老的声音如同蛇信嘶鸣:
“老奴斗胆请教……”
“于此等孽障,陛下该以……何物约束拘之?!”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巨大的铅块,沉重地挤压着赵御的五脏六腑,让他几乎窒息!
连车轮碾过石板的声音都消失无踪。
无牵无挂。
无畏无惧之人……
或许……只有用死亡来令其畏惧!
可梁进……真的畏惧死亡吗?
他连皇帝都敢杀,难道还怕死吗?
赵御的血液在冰冷与狂热的烈焰中反复煎烤。
一边是救命护驾大恩,一边是……弑君之罪!
就在这窒息般的静默中——
“陛下……”
王瑾那鬼魅般的声音再次响起,竟然带上了一丝诡异的安抚:
“当下,新朝初定,正是用人之际。”
他抬起枯瘦如鹰爪般的手,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指尖轻轻摆了摆:
“方才那些话,权当老奴是……”
“信口胡诌!”
“陛下,您……信么?”
最后两个字轻飘飘的,如同梦呓,却带着千钧的重压和玩味的嘲弄,狠狠砸在赵御几近崩溃的心防上!
恐惧!
混杂着被欺骗的暴怒!
王瑾!
好一个王瑾!
这老阉奴!他根本是故意的!
明明可以暗示!可以旁敲!可以用无数种委婉的方式!
甚至可以不说!
许多事如果没有说出来,便可以当做没发生,大家心知肚明就行。
可他偏偏……选择了最直接、最残酷的方式,将这血淋淋的真相……砸!在了自己脸上!
这绝非忠直!
这分明是……逼迫!
自己才是皇帝!才是这天下之主!
岂容一个宦官如此戏耍拿捏!
更让赵御愤怒的是,王瑾只抛出了“梁进弑君”这四个字,却丝毫没有提交任何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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