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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一章

    第四百三十一章 (第1/3页)

    挂断电话。

    阿璃伸手指向烟架上的那包烟。

    若是画面定格,从女孩指尖画出一条直线,可以精准地连到那盒烟的中心。

    但这世上,不是谁的眼睛都是尺。

    尤其是对第一次单独一个人来小卖部买东西的阿璃来说,她不能像老熟客那样,直接一句“拿包烟”,张婶就知道对方抽什么、自己该拿什么。

    “是这包么。”

    “还是这包?”

    “这包是吧,确定?”

    女孩没有算到张婶会在拿烟时,额外多出这么多互动环节。

    每一次摇头或点头,对阿璃而言,都是一轮酷刑。

    在她的视野里,张婶小卖部就是一只敞开着的血盆大口。

    张婶以及周围的这些婶子们,则是一群状态各异的邪祟。

    女孩知道这不是真的,但她梦里的场景早就浸润了现实。

    在遇到男孩之前,她习惯于坐在屋内,双脚踩放在门槛上。

    因为病情已经发展到,她恐惧现实超过梦境,毕竟梦里的丑恶与扭曲只是一方天地,但现实,却是无限大。

    “好,给你。”

    张婶终于选中了正确的烟,将它推给了女孩。

    阿璃将已经湿了的钞票,放在柜台上。

    张婶拿起钞票,问道:“还要不要点其它的?”

    阿璃摇头。

    这次,舒服很多,因为预案里有这句问话环节。

    张婶打开铁盒子,开始找钱。

    阿璃看着张婶找零的动作。

    “给你,你数数,看看有没有多给你,呵呵呵。”

    张婶笑了,周围的婶子们也笑了。

    这笑声,在阿璃耳朵里,像是邪祟们集体施嘲。

    阿璃拿过钱,转身,准备离开。

    她刚看了的,找零正好。

    这样就可以跳过站在这里,把零钱再数一遍的环节。

    但这次实践,也让她有了新的改进经验。

    下次出门前,可以提前把钱分文不差的数好再握着拿过来,这样就可以跳过“还要什么”和“数一数找零”这两个环节。

    然而,张婶喊住了阿璃。

    “来,细丫头,婶子请你吃块糖。”

    张婶拿起一块糖,递向阿璃。

    小卖部里的糖果,等级分明。

    这种糖,在虎子石头他们眼里,堪比仙丹,绰号也叫仙丹。

    金色的糖纸包裹,糖块外头在嘴里抿化后,里面还藏有另一种口味的糖心。

    一般只有家里条件好的亲戚来串门时,孩子们才会装作腼腆且不知道价钱的样子拿起这个。

    不像城里的大商店,会贴价格标签,小卖部里东西基本都是买卖双方心知肚明,有时候问个价,也只是为了感慨一句:这么贵,活不起了都!

    这让阿璃很痛苦。

    他不会白拿人家的糖,她也不会。

    可她又无法开口询问这多少钱,无论是写字还是做手势,都会牵扯出更多让自己煎熬的过场环节。

    “拿着啊,细丫头,好吃得很,真的。”

    张婶的语气温柔,她是真的喜欢这个好看得不像话的小姑娘,对这个小姑娘是个哑巴,她也是无比怜惜。

    阿璃知道她是出于好意,但她温柔的神情,在女孩眼中,似是诅咒呢喃。

    “来,拿着,吃,不要钱,请你的。”

    对方的热情,不仅代表自己还得再多出一轮感谢。

    阿璃的眼睫毛,开始抑制不住地轻微颤抖。

    这时,女孩耳畔响起了先前在话筒里听到的话:

    “阿璃,下一浪,我带你一起走。”

    她知道自己还没完全做好准备,还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站在他身边,但他仍是说出了这样的话。

    阿璃眼睫毛平复,眼眸平静。

    女孩先看向张婶手里的糖果,再看向张婶,摇了摇头,随后不做丝毫耽搁,转身离开。

    很不客气,很没礼貌,甚至在世俗眼里,这一举动,还很没教养。

    张婶有些尴尬地收回手,自己找补道:“呵呵,也是,糖吃多了对牙齿不好,会蛀牙。”

    旁边婶子接话道:“我不怕蛀牙,来,给我吃。”

    张婶笑骂道:“死相,孩子的吃食你还想着占便宜。”

    回来的路上,阿璃刻意压制着自己想要加速的脚步,她得走回去,得正常地走,不是畏畏缩缩踉踉跄跄,更不是逃。

    村道上,时常有人骑车或步行经过,都向阿璃投来了目光,有的还主动跟阿璃打起招呼,询问她是哪家的细丫头。

    阿璃目不斜视,很没礼貌地无视了他们。

    她没得到满分,但她成功接了电话还按照规矩在小卖部里进行了消费。

    她是一个人走出门,又是一个人走回来的。

    没得到满分,但及格了。

    若是要跟着他出门,那自己首先要做的,就是不能拖后腿。

    李追远电话里的那句话,对女孩的影响很大。

    很多人在想要做事与改变时,面前都会竖起一堵阻拦你的墙。

    这堵墙的名字并不是叫困难与险阻,而是你自己内心深处,渴望一蹴而就的完美。

    李追远说要带阿璃一起出门走江,不是感性上的冲动,而是理性上的利覆盖了弊。

    这其实是一种折中。

    而阿璃,也很快做出了改变,她也开始做出自己的折中。

    在女孩的视角里,前方是少年的背影。

    他在前面行走,自己在后面跟随。

    出门在外,不可能像在家里,他会牵着自己的手与自己并排。

    前方的人或物,他都会先看见先处理先做出判断,自己只需要,跟上他,跟上他,一直跟上他。

    前方,少年的背影越来越清晰,阿璃的呼吸越来越平稳,步伐也越来越轻盈。

    她现在还是无法接纳外面这个世界,但有他在的地方,就能撑起容纳自己的空隙。

    只是一个电话,让两个人都立刻做出了新的调整,开始双向奔赴。

    柳玉梅站在坝子上,眺望着远处正往回走的自家孙女。

    刘姨站在柳玉梅旁边,担忧地把瓜子仁吐出,嘴里咀嚼着瓜子皮。

    原本在前面田里耕作的秦叔,被柳玉梅喊回来,去屋后田里锄草。

    因为他留在前面,会提前与阿璃接近,会辜负自家孙女这一轮主动迈出去的效果。

    秦叔倒也没老老实实地耕地,他拿着锄头,身子后倾,躲在房屋墙壁后,探出头。

    这个实诚的汉子,这辈子难得的鬼鬼祟祟。

    大家都很期待,也都很激动。

    以前在大学时,阿璃有过一次自己出门,买回一罐健力宝的经历。

    但那极具突发性与偶然性,是一次大胆的尝试,却不可持续。

    这次,是小远的电话打过来,阿璃主动去接,说明女孩正在主动融入小远那边的节奏。

    而这,也几乎明示着未来的发展方向。

    柳玉梅没姓氏血脉偏见,小远在她眼里,就是秦柳两家的孩子、传承者、家主。

    只是,如果真正拥有秦柳两家血脉的人,能走上江面,对她而言,于公于私、于情于理,都足以向秦柳两家完成最完美的交代。

    女孩走下村道,步入小径。

    刘姨:“阿璃走得很自然,像是以往小远牵着她走时一样。”

    柳玉梅点了点头。

    刘姨:“如果这样的话,咱们阿璃是不是可以……”

    柳玉梅:“再等等再看看吧,走江不是请客吃饭,我们不要给小远压力,而且,小远只会比我们更希望,能够带着阿璃一起出门走江。”

    阿璃回来了。

    她站在坝子上,目光依次看向奶奶、刘姨以及屋后探头探脑的秦叔。

    算是打过了一遍招呼。

    然后,女孩独自进了屋,上了楼。

    刘姨:“像是变了,又像是没变,感觉反而更清冷了点。”

    柳玉梅笑道:“清冷点好啊,我年轻时,比咱家阿璃更清冷,更目中无人呢。”

    刘姨故作委屈道:“您当年可没像对阿璃这般,宠我和阿力,哎呀,这到底不是亲生的,终究是隔了一层。”

    柳玉梅没生气,反而点了点头:“因为我对你们抱有希望。”

    阿璃来到二楼少年的房间里,打开抽屉。

    李追远的钱,大部分都放在谭文彬那里,手头上的钱,则都搁这儿。

    阿璃将里面的钱取出,按面值和硬币分类,将这次找回的零钱,也都放了进去。

    做完这些后,阿璃将抽屉关闭,写了一张字条后,拿起放在书桌上的烟,下了楼。

    来到坝子上,拉起一根板凳,坐下。

    这一举动,让原本已经在喝茶的柳玉梅,有些不明所以。

    以往,阿璃是不会长时间停留在坝子上这种公共环境的,尤其是小远不在家时,她要么在小远房间里要么在东屋,喜欢独处。

    柳玉梅不禁在想,难道接下来,小远还要再打电话,阿璃还得出门去小卖部接,所以刻意在这里做好准备?

    阿璃的这一反常举动,反而让刘姨和秦叔他们有点不知所措了,刘姨做饭时扭头瞧着坝子上孤零零坐着的女孩,连菜都忘记该怎么炒了。

    秦叔从田里回来,去坝子上的井口边冲脚,这次冲得,束手束脚。

    整个家里的氛围,显得有点莫名其妙的压抑。

    李三江回来了。

    隔着老远,瞧见女孩坐在坝子上,他还以为是自家小远侯回来了,下意识地步频加快,但在发现黄色小皮卡不在家时,他就晓得骡子们还没回来。

    刚踏上坝子,女孩站起身。

    李三江止住脚步。

    女孩向李三江主动走来。

    李三江看了看左边,又看了看右边,下意识地将右脚向后回踩半步。

    阿璃来到李三江跟前。

    李三江有些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问道:

    “细丫头,你这是有啥事儿么?”

    阿璃举起手,将那包自己费尽“千辛万苦”买来的烟,递给李三江。

    李三江有些不敢置信,第一时间没伸手去拿。

    阿璃的手,一直举着。

    李三江缓缓伸手,把烟接住,女孩松开手。

    女孩将一张纸,对着李三江展开。

    “哦哦哦,小远侯他们明早就回来了,好好好,我晓得了。”

    女孩将纸收回,转身,将自己先前坐的板凳提起,放回到墙边,然后进屋上二楼回到房间。

    在李追远书桌旁的椅子上坐下后,女孩闭上眼,开始深呼吸,她的全身,都在轻微的颤栗。

    但她很快就又强行睁开眼,明明事后的情绪还未完成平复,但她还是强迫自己再次起身,走到画桌旁,拿起笔,蘸着朱砂料,开始画符。

    不能每做一次事后,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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