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7章 第二手准备 (第2/3页)
不张扬,不怒视,却能让人心安。
哪怕明知前路是刀山火海,只要那道身影在,似乎一切都有了答案。
赵烈长长吐出一口气,压下心头翻腾的念头。
然后,他快步走下中军大纛。
他要去传令。
要去告诉所有人——
“陛下说,三日之后,敌必退。”
他知道,这句话说出口,定会引来无数质疑、惊骇,甚至嘲讽。
但他也知道,等那些人见到陛下的眼神,他们就不会再问。
那不是一位天子的命令。
那是一种力量。
一种让人不敢怀疑的力量。
——因为,那是“人主如天”的力量。
赵烈走远了。
帐中只剩萧宁一人。
他仍看着沙盘。
红墨、黑石、标旗,一一排布。
风从帐缝灌入,带起一点沙。
他抬手,轻轻按在那标记的“平阳”之上,低声喃喃:
“三日——”
“够了。”
声音极轻,却透着一种深深的笃定。
那笃定,不似盲信,不似希望。
更像是……已知结局。
火光映照在他眼中,亮得近乎冷。
——那一刻,他的神情,根本不像凡人。
更像一个已握天地之局的君王。
赵烈出了中军大纛,寒风扑面而来。
他脚步疾急,靴底在雪地里“咯吱咯吱”作响,身后的风像刀子一样卷着他的披风。
平阳营地辽阔,晨雾未散,整座军营被一层薄薄的白光罩着。远处号角低沉,营门外隐隐传来哨骑的吆喝声。
他一路穿过前阵,步履生硬,心思却乱得如乱箭穿胸。
陛下那句“守三日,敌必退”仍在他耳边回荡。那句“他们一定会退”,稳得可怕。可那种“稳”,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心中沉甸甸地挂着这份命令,几乎连走路都觉得脚下发沉。
他得立刻把旨意传下去。
……
中军东营,晨光才亮。
薄雾笼在营帐之间,远处的号角声若有若无。
帐外旌旗静垂,寒风卷着边角,掠过锋利的矛头。
帐内的火盆燃着,映得墙上影影绰绰。
这是几名新任偏将第一次正式议事。
他们都是陛下亲自挑选、提拔上来的。
原本都在韩守义、杜崇武等旧部之下,被层层压制。
有人十年为偏校,一直不得升迁;有人三次立功,却被贬入辎重。
若非陛下亲巡军营,听到他们的名字,他们此刻仍旧默默无闻。
所以,当他们接到“新任主将赵烈”召集议事的消息时,一个个都激动得彻夜未眠。
火盆旁,梁桓正俯在沙盘上,指着那片用细沙堆出的城墙说道:“陛下御驾亲临,又赐我等重任,此战若能立功,必定大尧军史留名!”
“可惜啊,”旁边的韩云仞叹了一声,“援军虽到了,可只有一万。”
“是少了点,”董延接口,“但我看陛下的意思,是想让我们以少制多,立下奇功!”
“那倒是好事。”梁桓笑了笑,语气里满是战意,“此时军心正盛,若能借这股势打出首捷,也算回敬那些看不起我们的旧人。”
帐内众人听着,纷纷附和。
自韩、杜等人被斩之后,他们这些被压在底层的旧部仿佛重新换了一个天地。
从昨夜起,整个军营都在传——“陛下圣明,赏罚分明。”
而他们,正是这份“圣明”的直接受益者。
因此,每个人都在心里暗暗发誓,要立功,要报答圣恩。
只是,他们也都知道,平阳的形势并不乐观。
援军只有一万,加上残军,不到四万人。
敌方三十万,且声势如潮。
他们心里都明白,这一仗若硬拼,恐怕很难守得下来。
所以在赵烈到来前,他们便已低声议论:
“若陛下真要死守,咱们就算拼尽,也未必撑得住。”
“或许……会有撤令?”
“也有可能,暂避锋芒,再伺机而动。”
几人各有猜测。
当帐门帘被掀开的那一刻,所有声音都停了。
风从门缝灌入,带着一阵冷意。
赵烈踏步入内,披着未除的寒霜,盔上闪着白光。
几人同时起身,抱拳行礼。
“见过赵将军!”
“赵将军,陛下可有旨意?”
梁桓上前一步,语气里隐着几分急切。
赵烈的神色极静,目光在他们之间一扫而过。
他知道这些人——几乎都是萧宁亲擢。
陛下对他们有信任,他们自然心向陛下。
他们也清楚他赵烈是谁——老资格的北境悍将,久经血战。
赵烈脱下手套,走到案前,手掌在沙盘边缘轻轻一抹。
沙粒簌簌落下,像是风声。
他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
“陛下的旨意,我已领到。”
帐内瞬息安静,火光一闪。
众人屏息以待。
梁桓问:“赵将军,陛下可是有令——撤?”
韩云仞低声道:“还是要我们突击一线?”
赵烈抬起头,眼神平淡,却透出一股铁意。
“不是撤。”
“那是?”
他一字一顿道:
“守。”
这一声,如雷砸地。
空气顷刻凝固。
几人愣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
帐内一时静得诡异。
“守。”
那一个字,在火盆“噼啪”的响声中落下,像铁块砸在冰面上,冷得透骨。
梁桓是第一个回神的。他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韩云仞皱着眉,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守……?”他喃喃地重复了一遍,仿佛这样说出口,才能让自己确认那是真的。
赵烈没有再多言,只是点了点头。
帐内的几双眼睛,在那一瞬都变了。不是不敬,而是纯粹的惊愕。
他们彼此对望,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茫然。
这话——实在太出乎意料。
他们原本以为,陛下既然亲至北境,又整顿军纪、斩杀叛将,必定是要乘着这股士气,先发制人。
突围也罢,佯攻也罢,至少得有个动作。
可“守”?
这两个字,就像一盆冷水,把他们心头那股刚燃起的战意浇得透湿。
梁桓转过身,走到沙盘前。他盯着那一条标注着平阳南北的红线,喉咙里发出低低的一声叹息。
“若守,”他缓缓道,“岂不等于……被困?”
这话一出,其余几人皆默然。
他们都是老兵。都懂得一个最简单的道理:在兵力悬殊的情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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