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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NEVERMORE(八,1.3W)

    15.NEVERMORE(八,1.3W) (第1/3页)

    他在

    他在杀戮。

    是的,在所有的混乱与疯狂中,唯有这点称得上确凿无疑。双手挥舞时遇到的阻碍与刀刃切入钢铁和血肉后带起的粘滞远在很久以前便在他心中生根发芽,就像他受改造的基因一样,是死亡也无法带走的东西。

    他在杀戮,而且没有停下。

    他是谁?

    心智中的一个尚未被疯狂蚕食的角落声音微弱地吐出了一个名字:索伦·伏尔克。然后是一大串的画面,破碎,对他而言却又无比连贯。它们本就是他的记忆与过往,只需一点提示,便能记起所有.

    于是,他总算想起了自己是谁。

    他是索伦·伏尔克,是暗鸦守卫的现任战团长,服役年限两百三十一年。他是矿工的儿子,是拯救星的儿子,亦是科尔乌斯·科拉克斯素未谋面的陌生子嗣。不过,他们之间只有通过基因手术得来的所谓血脉联系,实际上从未见过面。

    而在那已经逐渐远去的前十四年人生中,索伦·伏尔克从未辜负他的亲生父母。他曾在灯光昏暗的地下教室内拼命地学习,将因优异成绩而得来的一切奖励全部换成了实在的物资带回家中。

    在后来为期三年的逐步手术和训练时光中,他也让教官和同期新兵交口称赞,甚至因多次超额完成考核目标而得到了表彰。

    但是,在这些之后呢?

    在那最为漫长的、最为残酷的、足足长达两百一十四年的血腥战争史中呢?

    他可曾辜负了谁?

    是拯救星与它的人民,还是科尔乌斯·科拉克斯,或那些为暗鸦守卫之名流干了血的先辈?

    索伦悲哀地发现自己竟然难以得出答案。

    但是,这些问题现在都不重要了,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停下。

    他必须停下。

    原因非常简单:他在战斗。

    他不是在和敌人战斗,不是在和叛徒、异形、人渣战斗.他是在和自己的兄弟们厮杀,以极端残暴的方式。

    过往训练中习得的技能与深入骨髓的军纪此刻都已被抛之脑后,索伦能隐约地察觉到,他的身体此刻正在被一种极其可怕的东西所驱动——它狂笑着把他变成了一头不知疲倦与苦痛的野兽,满心绝望与愤怒。

    除此以外,索伦还明白另外一件事。

    在不唤醒长者们的情况下,战团内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新兵们自然不行,多优异在他面前也撑不过一招,可老兵们也算不上什么威胁,连长们若是合起伙来偷袭倒是可以重伤他。不过,也就仅此而已。

    但长者们没有被唤醒,也不能被唤醒,他们还沉睡在空间站之上。

    索伦预先想过,假如他们全部死在这里,而原体又出于某种原因并不想回归,那么重建战团的责任便可以让技术军士、药剂师和长者们共同承担。

    这是对于最坏情况的一种预案,他不想做出如此冰冷的决策,但他没得选。

    清醒过来。索伦·伏尔克艰涩地告诉自己。你的责任在召唤。

    他想睁开眼睛,想看见,但他做不到这件事,某种真切且深邃的黑色蒙在了他眼前。

    这让他想起自己曾去过的某些世界,那里有些流传至今的古老习俗——人们会在死者下葬时用黑布蒙住他们的脸,以防某些不安分的灵魂还想要窥探人间。他们坚信,生死之间应当有一道天堑,死者不应再眷恋人世间的任何人或物.

    可索伦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而且,他也没有死。

    他不过只是被基因缺陷所引发的一种极端猛烈的精神病症控制了而已,他应该有足够的意志力去摆脱它才对。

    怀揣着这种希望,他试了又试,却只是徒劳无功。他颓丧而愤怒地意识到,他根本战胜不了它。

    是啊,若真能凭借自己的力量挣脱黑色烙印,战团内部恐怕早就有先例记载了——那么多英雄与先烈,他又凭什么超越他们,成为第一个?仅凭最年轻的战团长这个可笑的前缀吗?

    万籁俱寂。索伦·伏尔克绝望如死囚,茫然如稚童。

    他已束手无策,而那深邃的黑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它仍在传递极其微弱的声响与感觉,而索伦偏偏又在暗影之道上走得太远了。他的优秀此刻反倒成了毒药,然后一点点地摧心蚀骨、挖皮烂肉.

    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知道自己都干了什么。

    斩首、刺心、腰斩、肋击、突刺、斜斩。无与伦比的杀戮记忆与超凡的力量。此二者本该用来对抗人类之敌,现在却被用在了他的兄弟们身上:同辈或后辈,勋章满胸或大有可为。

    不重要了,他们已统统化为尘土。

    巨大的悲恸像是尖刀一样贯穿了索伦的心,为那层深邃的黑添砖加瓦,而他已无法察觉到此事。

    悔恨、悲伤与绝望三者并行,将这尚且年轻的拯救星之子的灵魂撕扯得千疮百孔,他所剩不多的这一点灵觉也开始消退。

    记忆再度破碎,感知逐渐消弭,来自外界的微弱声音也一点点地消失了,最终只余寂静。

    然后,他来了。

    索伦最先得到的感觉是恐惧,然后是嘈杂。他不能理解那种恐惧究竟从何而来,因为他从未真正意义上的手无寸铁过。

    孩提时,他的世界被可靠的秩序包裹;成为新兵后,他则成为了保护者的一员。迄今为止,他所接受的一大部分训练,其主旨正在于无畏无惧。但后者不同,后者就像被人从极深的海底硬生生地拽了出来。

    压强褪去、所有的光亮与声音全都毫不留情地在同一个瞬间冲入感官。粘稠而浓厚的红色伴随着燃烧般的夜空一起开始碾压他的眼睛,周遭绵延不断的咆哮与战争机械的呼嚎声像是炮弹一样落入他的耳膜。

    低沉的嗡鸣和强烈的失重感就此占据上风,挤占了他此刻为数不多的一点意识.

    于是,在瞬息之间,那黑色又回来了。

    索伦·伏尔克沉默着开始挥舞他那糊满鲜血的利爪,单手擒住他的那人却避也不避,任由那致命的锋锐在他的胸甲上刮擦。

    它们上附带的分解力场本该将他这身老旧的甲胄彻底变为碎片,却屡屡不得建功,只是留下新的伤痕,让火星四溅,照亮来人那张苍白而疲惫的脸。

    “对不起。”他嘶哑地说。

    索伦·伏尔克一点也听不见。

    来人抬起他那只空出的左手,修长的五指好似鹰爪般弯曲,随后探出、挥动,就这么以血肉之躯斩断了索伦的闪电爪。

    六把精钢断刃落入血中,分解力场立刻失控,电弧疯狂地开始在臂甲上肆虐,索伦却恍若不觉。他的头盔只剩下半个还好好地戴在头上,露出的小半张脸正狰狞地抽搐着,仿佛癫痫患者在发病时的状态。

    来人抿紧嘴,在这尸骸堆砌而成的小山顶端发出了一声叹息。

    有人突然在他身后冷冷地发令。

    “杀了他。”

    来人充耳不闻,只是收紧右手,让索伦·伏尔克瞬间陷入昏厥,然后将他抱起、转身,看向那身穿蓝金色战甲的鬼魂。

    康拉德·科兹微笑着歪了歪头,燃烧的夜空在他的黑发之上傲慢的盘踞。

    “杀了他。”他转变语气,较为轻快地催促。“快点,科拉克斯。”

    科尔乌斯·科拉克斯非常明白康拉德·科兹为何要这样说。

    此时此刻,索伦·伏尔克已被黑色烙印所吞噬,它暂时性地把他变成了一头怪物,让他犯下如此血案。但是,再过不久,他便会清醒过来。他会摆脱这可怕的绝望与疯狂、重获神智。

    届时,当他环顾四周,他会作何感想?

    科拉克斯不愿去想答案。

    微笑着,科兹再次发问。

    “你要让他带着悔恨和煎熬活下去吗?就像你我一样?”

    对这句话,群鸦之主不做任何反应,他再次转过身,走下尸堆,将索伦·伏尔克放在了一处尚未被碎肉与断骨遮蔽的小小空地,然后便打算遁入阴影,朝着鸦塔行去。

    科兹当然不会让他如愿,鬼魂从黑暗中浮现,用冰寒的手一把抓住了不知为何变得慢了许多的群鸦之主的肩膀。

    后者猛然发力挣脱,却没有让那些从来如臂指使的忠犬般的阴影将他带走。他只是站在原地,既不回头,也不讲话。

    他沉默,仿佛一座石雕。

    科兹哼笑了一声,慢慢地开口。

    “那东西已经进城了。你大概也能感觉到吧?城里的居民都被驱散了,但你军团的战士们没有。那些新兵们正在作战,只可惜收效甚微,但至少没有死人他们和你的血尚且联系不深,基因病和那东西的力量无法触及到他们的灵魂。这是好事,但他们自己大概不这样认为。”

    他放下手,从远方吹拂而来的带着血腥味的夜风将他那条猩红的披风吹得上下翻飞,其边缘锐利。他漫不经心地用右手食指扯起一边,然后握在手里,暂时止住了这阵令人心烦意乱的单调声音。

    他背着双手,牵着斗篷迈步走到科拉克斯身边,弯下腰,尝试着想去看后者隐藏在垂落黑发间的那双相似的眼眸。

    “兄弟。”他轻声问道。“要我帮忙吗?”

    苍白的石雕慢慢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摇了摇头。

    “你帮不了我什么。”

    “我看未必——你至少需要另一个现在能够镇得住新兵和鸦塔方面的人来替你指挥战场,不是吗?既然如此,康拉德·科兹愿为尊贵的科拉克斯大人您效这犬马之劳。请相信我吧,我会把事情办的非常出色的,以我第八军团基因原体的荣誉起誓。”

    “你”

    “我可没在讽刺。”

    “我也没说你有。”科拉克斯低沉地说。

    “是吗?但你听上去很不快活啊,兄弟。”

    “我一向如此,而且,你看上去也不怎么好。”

    “我?噢,不,我可是好极了,除了有个蠢弟弟把我烦得够呛以外,我的日子里可没有任何烦心事,就连那个总是出趟门就少点东西的老头最近都安分守己得很所以.”

    科兹顿了顿,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变成了一种他从未使用过的轻柔。

    “让我帮帮你吧,科拉克斯。”

    “你帮不了我。”群鸦之主重复道。“它是我的罪孽,只能由我来解决。”

    夜之王再度微笑起来,也同样地将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

    “我看未必。”他说。

    ——

    时年十七岁的暗鸦守卫新兵托弗斯·冈特动作迅速地将一卷散发着药物气味的绷带给自己裸露的右臂缠绕了上去。

    他还没有正式的动力甲,甚至还没有植入黑色甲壳。他身上穿着一套制造于拯救星以北零点七光年的拉恩二号铸造厂的侦察兵护甲,相较于真正的动力甲,这身盔甲显得非常安静,但也单薄许多

    不过,虽然他穿着名为‘侦察兵’的护甲,但他并非战团内部的侦察兵。

    暗鸦守卫们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意识到了一件事——《阿斯塔特圣典》上明文要求新兵们担任侦察兵的条例简直是胡来中的胡来,情报是战争的生命,而如此重要的东西岂能交给经验不足的新兵们手里?

    于是,战前侦查等一系列行为便统统被移交给了最精锐的老兵们,只保留了侦察兵护甲,它们仍然是那些还没有资格取得一套属于自己的动力甲的新兵们最忠实的伙伴。

    只是,它基本没什么防御力可言。否则托弗斯也就不需要自己动手来紧急包扎一番。

    他裹紧绷带、缠上止血带,把它咬紧,又活动了一番右臂,感到伤口传来了一阵麻痒,然后才再次端起手里的狙击枪。

    在狙击镜的视野中,一个脚步缓慢的、身穿黑白二色动力甲的阿斯塔特正行走在鸦塔下城此刻空无一人的大街上。

    它对周遭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只是慢慢地朝着鸦塔所在的方向进发。它看似毫无威胁,但托弗斯却知道它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两分钟以前,由执行过两次实战任务以上的新兵们组成的外城第一道防线宣布告破。

    无人死亡或被黑色烙印捕获,但全员重伤。他们不顾战团长发布的命令,在打光了手中武器的弹药后选择了近战接敌,于是那东西以极其标准的鸦卫格斗术把他们一个个放倒了,简直像是在上课。

    这一点倒是和战团内部对它的描述毫无出入——它不会伤害暗鸦守卫,除非他们主动攻击它。

    但就算是这样,它也只是‘警告一番’,绝不会取走任何一人的性命

    真正让鸦卫们在面对它时伤亡率激增的东西,其实名为黑色烙印。

    托弗斯知道这一严重的基因缺陷,它在战团内部不是秘密,几乎人人知晓,但他还没有真正意义上地感受过它。

    直到十分钟前,他听见一贯寂静无声的战时频道内传来无数堪称恐怖的吼叫。它们来源于老兵、连长和战团长,而暗鸦守卫不是一个会在战斗时发出战吼的战团。

    托弗斯那时心里一片空白,只冒出一个单词。

    好吧。

    他现在也是这么想的。

    好吧。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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