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5章。蛛丝马迹 (第3/3页)
文完全无法辨认。
是谁的印?为何会压在这篇悼文上?是赵奉自己,还是另有其人?这痕迹是无意中留下,还是某种……标记?
她轻轻合上行状,将其放回原处,位置与之前分毫不差。然后,她走到存放河工文书的那一格前。昨日她将夹着便笺的那几份文书归入了“景和十五年—工部—河工”的类别。此刻,她将其取出,再次翻开。
这一次,她的目标更明确。她仔细检查那几张带有“璟”字花押和潦草记录的便笺。便笺的纸质普通,是东宫常用的那种略显粗糙的竹纸。墨迹是松烟墨,也是寻常之物。但当她如法炮制,将便笺对着阳光细看时,在记载人名的便笺背面,靠近边缘处,她发现了几个极其微小、仿佛是笔尖无意中点上去的墨点。
墨点的排列看似随意,但她仔细观察,发现其中两个墨点的距离,与那悼文纸张上模糊印痕的某两个凹陷点之间的距离……似乎吻合?
她的心跳微微加快。这绝非巧合。
有人,很可能就是那个留下“璟”字花押的人,在查看或书写关于赵奉等人、涉及河工“疏通”的便笺时,曾将某方小印压在纸上(或许是为了镇纸,或许是无意)。而后来,这方小印,又曾出现在与赵奉相关的悼文纸张上。
一方小印,连接了“赵奉”、“河工款项”、“东宫内部便笺”、以及“罪官周勉的悼文”。
这方印,属于谁?印文是什么?是“璟”字花押的实体印章吗?还是别的什么?
沈千凰将文书仔细复原,放回书架。她走回长案边坐下,指尖冰凉。看似毫无关联的碎片,正在被一条看不见的丝线慢慢串起。周勉的死,可能并不简单。赵奉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恐怕也不仅仅是“门下沐恩晚生”。而东宫,或者说是太子本人,似乎早已在暗中关注,甚至可能已经触及了某些核心。
昨夜针对太子的刺杀,与这陈年旧案、与可能存在的贪墨网络之间,是否真有联系?是幕后黑狗急跳墙,企图灭口或警告?还是另一股势力,想趁机将水搅浑?
她知道的信息还太少。但这条意外的线索——那方神秘小印可能留下的痕迹——或许是一个突破口。她需要看到那方印的印文。
可印在何处?在谁手中?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波澜。不能急。眼下最重要的是稳住澄心院的局面,照看好雷焕这个“伤号”,扮演好一个本分、安静、略显孤僻的新任女典簿。寻找印章的线索,必须在不引起任何人注意的情况下,慢慢进行。
她重新摊开《礼记正义》,提笔蘸墨,在“君子慎独”旁边,又添上一行小而工整的批注:“独处非谓离群,乃心有所守,行有所止,虽暗室而不欺。”笔锋稳如磐石,仿佛刚才那些惊心动魄的联想,从未在她心中掀起过半分涟漪。
窗外,日头渐高,将藏书楼的影子投在庭院青石板上,拉得斜长而安静。阿四在院中一角,沉默地修剪着几株晚菊的枯枝,剪刀发出规律而轻微的“嚓嚓”声。
一切,都平静得仿佛什么都不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