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乱世初醒,复仇启幕 第四十三章,旧账与新痕迹 (第3/3页)
得吗?
至于那张纸条上“需调整”的几笔账,沈千凰并未完全照做。她只选择其中两笔问题最小、最可有可无的(例如一笔模糊的“杂役赏银”支出,她将其金额略微调低至合理范围,并添加了一个“年节慰劳”的模糊理由),做了微不足道的“润色”。其余几笔明显有问题的,她则“未能找到确切依据,不敢妄改”,原样保留,但在旁边标注“此处记载简略,是否需补充说明?”
做完这一切,已是深夜。沈千凰将原始账册单据、自己整理的“疑点录”、以及那份“理账建议”和略微润色后的两笔账目,重新用油纸包好。那枚银戒指,她犹豫片刻,最终没有放进去。此物来历不明,与账目无直接关联,贸然交出,反而不妥。
次日,她将布包原样交还给张管事派来的小厮,什么也没说。小厮似乎有些意外她这么快“理完”,但也没多问,拿了东西便走。
接下来几日,沈千凰如常去库房点卯,分拣药材,核对新到物资,仿佛那堆令人头疼的旧账从未经过她的手。张管事也没再找她,只是偶尔遇见,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的时间略长,眼神复杂,似在审视,又似在权衡。
沈千凰泰然处之。该做什么做什么,沉静如水。她知道,自己递出去的不是答案,而是一个选择,一个将张管事也置于微妙境地的选择。她赌张管事不敢将事情闹大,因为那些旧账牵扯的,恐怕不止他一人。她也赌张管事暂时还需要她这个“细致”、“不多嘴”的帮手。至于那枚银戒指……她耐心等待着。
第五日傍晚,她结束工作,正准备离开库房,张管事的小厮又来了,递给她一个小布包,低声道:“管事说,清璃小姐辛苦,这是酬劳。旧账已理清,小姐不必再挂心。”
布包入手,比上次轻。沈千凰回到小院打开,里面是五枚下品灵石,成色普通。没有银戒指,也没有只言片语。
她掂了掂灵石,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张管事选择了“捂盖子”。他收下了她整理的“疑点录”和“建议”,默许了她“未能尽数调整”的说法,用五枚灵石作为封口费和酬劳,将此事轻轻揭过。那枚银戒指,或许是一个试探,或许是一个把柄,如今他收回了,意味着暂时不会用此事来要挟她,但也意味着,他知道了她的“聪明”和“不驯”,日后用她时,会多几分顾忌,少几分“信任”。
“这样也好。”沈千凰将灵石收起。经此一事,她在张管事眼中,或许从一个“好用又听话”的工具,变成了一个“聪明但需防备”的合作者。关系更复杂,但也更“安全”——一个毫无威胁的棋子随时可弃,而一个知道些内情、又懂得分寸的“聪明人”,反而让对方在动手前,多掂量几分。
她走到窗边,望着天边最后一抹晚霞。旧账暂时搁置,但新的痕迹已经留下。她通过那些陈年账目,窥见了沈家庞大躯体上的一些陈旧伤疤与暗疮。青田庄的灵谷,库房的修缮款,异常的损耗……这些陈年旧事背后,隐藏着怎样的利益纠葛与人事变迁?那枚“甲戌、三七”的银戒指,又究竟代表着什么?
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自己在这潭浑水中,又向下潜深了一寸。看到的黑暗更多,但也更清楚这黑暗的轮廓。手中的筹码没有增加,但心中的地图,却清晰了一分。
夜色渐浓,她点亮油灯,没有修炼,而是再次铺开桑皮纸,凭着记忆,将白日里脑海中反复推演的几个关键疑点,以只有自己能懂的符号,简要记录下来。特别是“青田庄灵谷缺口”、“库房修缮款去向”、“特定管事经手的高损耗”这几条,以及那枚银戒指的样式与刻字。
然后,她吹熄灯,盘膝坐下。灵源在黑暗中平稳搏动,温润的光芒映照着她沉静的眉眼。前路依旧昏暗,危机四伏。但每解开一团迷雾,每记下一道刻痕,她便觉得,自己离那迷雾后的真相,似乎又近了一线。
积年旧账,或许尘封。但新的痕迹,已由她亲手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