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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去棚空

    人去棚空 (第2/3页)

这图纸在他眼中,不再是什么“摇钱树”,而成了一张巨大的、写满了“愚蠢”和“耻辱”的证明!

    “赵老板”甚至连这张他根本看不懂的“废纸”都懒得带走!

    巨大的被骗感、金钱损失带来的切肤之痛、以及对自身愚蠢的强烈羞耻,像三股狂暴的火焰,瞬间吞噬了他!他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咙,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晕厥过去。

    “妈的!张建设!你他妈还愣着干什么?!” 工头粗野的吼声在工棚门口炸响,像鞭子一样抽在每个人身上,“不上工了?都想扣钱是不是?!赶紧滚去车间!”

    这声怒吼,像一盆冰水,将张建设从崩溃的边缘暂时浇醒。

    他抬起头,茫然地看着工头那张凶神恶煞的脸,看着周围工友们迅速收敛了看热闹的表情,麻木而匆忙地涌向门口。没有人再多看他一眼,没有人关心他刚刚失去了什么。在这里,个人的悲剧渺小得不值一提,流水线的节奏才是至高无上的法则。

    他像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机械地、跟跟跄跄地随着人流往外走。路过“赵老板”那空空如也的床铺时,他的脚步顿了一下。

    然后,他猛地弯下腰,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干呕。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苦涩的胆汁灼烧着喉咙。

    他直起身,用袖子狠狠擦了一下嘴角,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死寂的灰败。那双曾经闪烁着技术工人专注光芒的眼睛,此刻空洞得象是两口枯井。

    他一步一步,走向那个吞噬了他时间、健康和尊严,如今又见证了他愚蠢和绝望的车间。那张被他视为最后希望的技术图纸,连同那个“老板”的幻梦,一起,被他遗弃在身后那片充斥着恶臭、嘲笑和彻底虚无的工棚里。

    人去棚空。希望的泡沫,碎裂得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北方的寒风似乎也懂得欺软怕硬,在“人民医院”这四个锈迹斑斑的鎏金大字下显得格外猖獗。李桂兰是被妹妹半拖半拽着来到这里的。她本不想来,社区卫生所那张转诊单像烫手的山芋,被她藏在碗柜深处好几天。是妹妹来看她,发现她咳得更凶,脸色蜡黄得吓人,才不由分说,几乎是押着她,挤上了那辆能把人五脏六腑都颠出来的破旧公交车。

    医院里是另一种形态的、更加庞大而冰冷的混乱。消毒水的气味浓烈刺鼻,却压不住那股由无数病痛、焦虑和绝望发酵出的、令人窒息的污浊气息。挂号窗口前排着蜿蜒曲折、看不到头的长队,像一条垂死的巨蟒。人们裹着厚厚的棉衣,脸上刻着相似的麻木与焦灼,推搡着,叫嚷着,每一次队伍的微小挪动都引发一阵不安的骚动。

    李桂兰紧紧攥着妹妹的手,象是抓着唯一的浮木。她的目光不敢与那些同样被疾病折磨的面孔对视,只是死死盯着自己脚下那双开了胶、沾满泥雪的旧棉鞋。妹妹在一旁不停地与人理论,试图挤到前面去,引来一片不满的呵斥和白眼。

    “挤什么挤!排队去!”

    “谁不急啊!有点素质行不行!”

    那些声音尖锐地刮擦着李桂兰的耳膜,让她头晕目眩。

    好不容易挂上号,又是漫长的等待。呼吸科的走廊里挤满了人,长椅上坐不下,很多人就靠着墙壁蹲着或站着。咳嗽声、吐痰声、孩子的哭闹声、家属焦急的询问声交织在一起。空气污浊得让人喘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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