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3担心不已 (第3/3页)
尤其是陈钧,其天资之聪颖、悟性之高、记忆力之强,实乃他平生仅见。
六岁多的孩童,四书五经已能熟读理解,作诗对联常常语出惊人,举止言行更是沉稳得像个缩小版的陈知礼,那份专注和自律,有时连成年人都自愧弗如。
然而,越是欣赏喜爱,明山长心底那份隐隐的担忧和心疼就越是清晰。
这孩子,活得太“满”了,几乎没有留下多少属于孩童的嬉戏玩闹时光。
清晨,天还未大亮,他便要起身习武,寒暑不辍,已坚持两年有余,那脸上的青肿想必也是家常便饭。
上午,雷打不动地来自己这里读书受教。
下午,便要背起那个特制的小医箱,和顾瑞一起跟着外祖父顾苏沐去医馆,辨识药材,聆听医理。
要他说,顾瑞是顾家的长子长孙,学医是应该的,说不好将来还要继承家业,钧儿肯定是要科举的,医这方面懂一些就可以了,哪里需要这样1⃣学就是两三年?苏沐还越教越起劲。
晚上,还要完成自己布置的课业,他总不能一点课外功课不布吧?
这般日程,莫说一个六岁稚童,便是成年人也觉吃力。
明山长知道陈知礼和顾家是对孩子寄予厚望,盼其文武双全,将来能继承家学,光大门楣。
可……这般严苛,是否揠苗助长?孩童的天性被压抑,长此以往,是福是祸?
更让明山长心生怅惘的是,他深知陈知礼并非池中之物,在余杭知府任上政绩卓著,声名远播,调回京城中枢是迟早的事。
一旦陈知礼离任,陈钧必然随之北上。
想到那时,自己与这得意弟子便要相隔千里,再见无期,明山长心中便涌起浓浓的不舍。
去年,陈知礼和顾苏沐态度坚决,两次提出要让陈钧和顾瑞正式行拜师礼,皆被他以各种理由婉拒了。
并非不愿,实是不能。
他年事已高,已逾六旬,家族亲友皆在江南,虽然这两年身体被老友和盼儿调理的很好,但他不方便为了两个弟子远赴京城。
既无法长久教导,又何必用师徒名分牵绊彼此?空留一段遗憾罢了。
可每每看到陈钧那双求知若渴、灵秀逼人的眼睛,感受到他那远超年龄的领悟力,他又深感惋惜。
这样的良材美玉,若能一直带在身边悉心教导,将来成就必不可限量。
他是真的想看着这孩子一路成长,想将自己毕生所学倾囊相授的。
窗外春光正好,鸟语花香。
书房内,小小的孩子正襟危坐,笔下不能说生花,可一个个字已经很是耐看。
明山长无声地叹了口气,心中充满了作为师长的慈爱、欣慰与难以言说的复杂情愫。
他只愿,在这有限的时光里,能再多教这孩子一些,再多护着他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