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暗夜潜行与生死时速 (第1/3页)
哑巴那句冰冷如铁、不带一丝人类情感温度、仿佛从万年冰层下挤出的最终判决,如同丧钟的余音,在伸手不见五指、死寂得如同墓穴的岩洞中回荡、渗透,最终彻底凝固了空气中最后一丝微弱的、象征着生机与侥幸的波动。“最迟……明天天亮前。” 这七个字,像七把淬了剧毒、带着倒刺的冰锥,以缓慢而残忍的节奏,一根接一根地、精准无比地钉入林伟的心脏深处,让他浑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被抽干、冻结,四肢百骸传来一种濒死的麻木与彻骨的寒意。明天天亮前!这意味着,他们赖以苟延残喘的庇护所,其安全的倒计时,已经进入了以小时为单位的、残酷的读秒阶段。最多只剩下不到十二个小时的、如同偷来的时光。十二个小时后,这个暂时的避风港将不再是庇护所,而是精心布置的屠宰场,是插翅难飞的绝地。
绝对的黑暗中,林伟的感官被放大到极致。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那颗饱受摧残的心脏,在空荡如同破鼓的胸腔里,疯狂而绝望地擂动,发出“咚咚咚”的、几乎要震破耳膜的巨响;能感觉到滚烫的血液如同决堤的洪流,猛地冲上头顶,带来一阵阵令人眩晕的嗡鸣和灼热感,随即又迅速冷却,冻结在冰冷的四肢末端;冰冷的冷汗,如同无数条从冬眠中被惊醒的毒蛇,瞬间从他全身每一个扩张的毛孔中疯狂钻出,浸透了他那件早已被血、汗、泥浆浸染得看不出原色的单薄内衫,黏腻、冰冷地紧贴在皮肤上,带来一种如同被裹尸布包裹般的、令人窒息的绝望感。他死死地、用尽全身力气攥紧了手中那把沾满污垢、却已成为他身体一部分的匕首,木质刀柄上粗糙的纹路深深嵌入他早已血肉模糊的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这痛感反而让他混乱而恐惧的大脑获得了一丝短暂的、病态的清醒。绝望、恐惧、不甘、还有一丝被逼到绝对绝境后、从生命最底层滋生出的、混合着暴戾与疯狂的毁灭欲望,如同沸腾的、充满腐蚀性的毒液,在他濒临崩溃的体内剧烈地翻涌、冲撞。
“我们……往哪走?”林伟强迫自己压下喉咙里不断上涌的、带着铁锈味的腥甜感,用干涩沙哑得如同两片砂纸在摩擦、几乎要破碎断裂的声音问道。他知道,在此刻,任何形式的慌乱、犹豫甚至是无用的悲鸣,都是最快速的催命符。他必须冷静,必须抓住这最后的机会。
没有立刻得到回答。黑暗中,只有一阵极其轻微、几乎与岩石呼吸融为一体的、衣物纤维与冰冷岩壁摩擦的细微声响,以及几乎不存在的、如同幽灵移动般的脚步声。哑巴像一道彻底融入了这片绝对黑暗的阴影,悄无声息地再次移动到岩洞入口那块伪装得天衣无缝的岩石旁,将整个侧脸和耳朵紧紧贴上冰冷、粗糙、布满湿滑苔藓的岩壁,如同最精密的声纳接收器,凝神倾听了足足两三分钟,每一秒都漫长如一个世纪,直到彻底确认外面的搜索者确实已经暂时远离,并且没有留下任何潜伏的暗哨。然后,他才如同退潮般,缓缓地、毫无声息地退回到岩洞中央相对开阔的位置。
“嚓……”一声极其微弱、仿佛萤火虫振翅般的摩擦声响起,一星如同鬼火般摇曳不定的、幽绿色的火苗,在绝对的黑暗中亮起。是哑巴用一块表面布满划痕的老式火石,擦燃了一小截被他称为“夜光草”的、晒干后能自然散发出微弱磷光的奇特植物根茎。这光芒极其黯淡、飘忽,只能勉强照亮方圆一米左右的范围,将两人的身影投射在凹凸不平的岩壁上,拉长、扭曲,如同在举行某种诡异的献祭仪式。但这微弱的光线,足以让两人在极近的距离内看清彼此模糊的轮廓和眼神,而又最大限度地避免了光线可能从岩缝中泄漏出去的风险。
在幽绿、黯淡、仿佛来自冥界的磷光映照下,哑巴那张饱经风霜、布满了刀刻般深邃皱纹和狰狞疤痕的脸,显得更加阴沉、冷硬,如同从古墓中挖出的石雕。但他的眼神却异常冷静,甚至冷静到了一种近乎非人的程度,那深陷的眼窝中,锐利如鹰隼的目光里,只剩下一种破釜沉舟、摒弃了一切个人情感的、冰冷的决绝。他没有浪费任何一秒钟在无用的言语上,直接走到那个角落里、散发着霉味和草药混合气味的破旧木箱旁,开始以一种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却又如同精密机械般有序地整理着有限的物资。他的动作快如闪电,每一个步骤都精准、高效到了极点,没有任何一丝多余和犹豫,仿佛这套程序已经在脑海中演练过千百遍。
“南边。葬神岭。”哑巴一边用那双布满老茧和疤痕、却稳定得如同铁钳的手,将最后几块黑硬如铁、能当武器使用的肉干、一小包粗粝的盐巴、几捆晒干后散发着苦涩气味的草药根,以及一个装满了暗红色药粉的小皮囊,迅速而整齐地塞进一个洗得发白、打了好几个补丁却异常结实的帆布背包里,一边用那沙哑得如同破锣、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简洁地回答。“只有那条路,可能……有一线生机。也是……唯一的线索。”他言简意赅,所指的显然是那个用油布包裹的笔记本上,那个模糊指向南方、“节点波动区”可能存在的、渺茫到近乎传说的方向。
葬神岭!那个仅仅听名字就让人不寒而栗、充满了无数恐怖传说和死亡记录的绝地!林伟的心如同坠入了无底冰渊,但他此刻已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生机往往藏在最深的死地之中。
“我能做什么?”林伟挣扎着,用手肘支撑着冰冷的地面,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站起来,但虚软得如同棉花般的双腿和左腿伤口处传来的、撕裂般的剧痛,让他刚刚抬起一半的身体猛地一个踉跄,天旋地转般向下栽去!
一只如同铁钳般有力的大手及时抓住了他几乎瘫软的手臂,稳住了他摇晃的身形。是哑巴。他依旧没有回头,另一只手还在快速地将一卷坚韧的麻绳和一个装满水的水囊塞进背包。“坐着。别添乱。”哑巴的语气冰冷,不带任何感情色彩,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他将背包的扣带勒紧,然后开始检查武器。那把黝黑无光、线条流畅、透着死亡气息的钢弩被再次拿起,用一块沾了油的软皮,一丝不苟地擦拭着弩臂和弩机的每一个角落,尤其是弓弦和箭槽,确保绝对的光滑和顺遂。十支三棱带血槽、箭镞在幽绿磷光下泛着幽冷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弩箭,被一支支抽出,仔细检查箭镞的锋利程度、箭杆的笔直、尾羽的完整性。接着是那把跟随他多年的短刃,刀身被在一块细腻的磨刀石上飞快地、富有韵律地蹭了几下,锋刃处爆出一溜寒芒。最后,他又从木箱底层拿出几样林伟从未见过的、充满危险气息的小玩意儿:几个用鞣制过的兽皮和近乎透明的坚韧细线制作的、结构极其精巧阴险的绊发式报警器;一小罐黑乎乎、用蜡密封、散发着刺鼻硫磺和硝石气味、疑似黑火药混合了尖锐铁砂的简易爆炸物;甚至还有几枚打磨得极其锋利、闪烁着幽蓝色诡异光泽、显然淬了不知名植物毒素的骨针。这些,都是他在漫长岁月中,用血和命换来的、在最极端环境下保命或杀敌的底牌。
林伟强忍着身体的剧痛和极度的虚弱,没有真的坐以待毙。他凭借顽强的意志力,按照哑巴之前灌输的生存法则,在昏暗的光线下,摸索着将自己那点可怜的家当——那把沾满血污的匕首、电量已显示红色警告的强光手电、几乎见底的防狼喷雾、以及贴身藏好的、用防水油布紧紧包裹的、浸透着汗水的那叠救命现金——一一取出,重新检查,确保每一件都在最顺手的位置,随时可以瞬间取用。然后,他挣扎着爬行到那个不断有清澈水珠渗出的石洼边,用葫芦瓢拼命地、贪婪地舀起甘甜的泉水,大口大口地灌入如同着火般的喉咙,直到冰冷的液体将胃袋撑得传来胀痛感。他知道,在接下来的亡命途中,干净的水源将是比黄金更宝贵的生命线。
哑巴用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林伟的动作,没有阻止,反而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瘪瘪的、却是用厚实皮子缝制、异常结实的皮质水囊,扔到林伟手边,言简意赅地命令道:“装满。”
林伟连忙接住,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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