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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暗时刻

    至暗时刻 (第2/3页)

发出了无声的嘶吼。

    灯火通明的办公区外,隐约传来了收拾东西的窸窣声、低声道别的声音、以及渐渐远去的脚步声。那是林浩天,带着旭日通讯几乎一半的精血和所有的客户资源,正在离去。

    背叛,如同最寒冷的北风,吹灭了颜旭世界中最后的一丝光亮。至暗时刻,降临了。

    林浩天和核心团队叛离的伤口还在汩汩流血,办公区空了大半,昔日的人声鼎沸被一种死寂的、坟墓般的冷清所取代。颜旭几乎是不眠不休地试图稳定残局,联系每一个还能联系上的客户,安抚留守员工惶惶的人心,像一個试图堵住破裂堤坝的孤独纤夫,用尽全身力气,对抗着不断涌来的绝望。

    然而,命运的绞索,正在一步步收紧。

    这天下午,阳光勉强透过厚重的玻璃幕墙,在空旷的办公区地板上投下几块苍白的光斑。颜旭正对着电脑,试图起草一份给剩余员工的、连他自己都觉得苍白的“稳定军心”的邮件,桌上的座机响了。来电显示是“京华银行中关村支行”,他们的主要合作银行,也是那笔支撑他们度过最初难关、后来用于扩张的五百万元流动资金贷款的提供方。

    颜旭的心猛地一沉,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攫住了他。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接起了电话:“喂,您好,我是颜旭。”

    电话那头是他的客户经理,姓钱,之前因为旭日通讯业务发展顺利,没少来拜访,总是笑容满面,称兄道弟。但此刻,钱经理的声音却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刻意疏离的冰冷。

    “颜总,您好。打扰了。”钱经理的语气没有任何寒暄,“根据我行贷后风险管理的相关规定,以及近期对贵公司经营状况的持续关注,我们注意到贵公司目前面临一些……嗯,重大的不确定性。包括但不限于核心供应商中断合作、重要管理层及团队离职、以及涉及的重大法律诉讼等。”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精准地刺在颜旭的痛处。

    “鉴于上述情况,经我行风险管理委员会审议决定,”钱经理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在宣读一份与己无关的文件,“依据贷款合同第七条第三款关于‘借款人经营状况发生重大不利变化’的约定,我行正式通知贵公司:要求贵公司提前归还全部剩余贷款本金,共计人民币四百二十万元。还款期限为……十五个自然日。”

    尽管早有预感,但“提前归还全部贷款”这几个字像惊雷一样在颜旭耳边炸响。他感到一阵眩晕,几乎握不住话筒。

    “钱经理!”颜旭的声音因急切而有些变调,“这……这太突然了!我们确实遇到了一些困难,但我们正在积极解决!我们的资产、我们的订单……我们是有偿还能力的!只是需要时间周转!您看能不能……”

    “颜总,我很理解您的心情。”钱经理打断他,语气依旧冰冷,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但这是总行的风控决定,我无能为力。合同白纸黑字,条款写得很清楚。银行必须优先保障资金安全,控制风险敞口。请您理解并配合。”

    “理解?配合?”一股血气直冲颜旭头顶,他几乎是在低吼,“钱经理,当初我们业务好的时候,你们可不是这么说的!现在公司刚遇到点风浪,你们就要抽贷?这是要把我们往死里逼吗?!这就是你们银行说的支持中小企业?!”

    电话那头的钱经理沉默了一下,再开口时,语气带上了一丝嘲讽般的“同情”:“颜总,商场就是这样。银行信贷,本质上是锦上添花,而非雪中送炭。 形势好的时候,大家都好。形势一旦逆转……抱歉,我们也要为自己的储户和股东负责。十五天,请务必准备好资金。否则,我们将不得不采取法律手段,申请冻结贵公司账户及资产。再见。”

    “嘟…嘟…嘟…”忙音传来,像最终的丧钟。颜旭僵在原地,握着早已挂断的电话听筒,手臂微微颤抖。窗外,北京城在冬日下依旧繁华喧嚣,但他却感觉整个世界的声音都在远去,只剩下自己心脏在空荡胸腔里疯狂擂鼓的、绝望的回响。

    抽贷。这就是金融世界的冷酷法则。在你顺风顺水时,它们慷慨地提供燃料,助你高飞;而一旦你显出颓势,遇到逆风,它们会毫不犹豫地、第一时间抽走你脚下所有的阶梯,生怕你坠落时溅起的泥点,弄脏了它们光鲜的鞋面。

    银行信贷的顺周期性,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它从不逆向调节,只会加速企业的死亡。

    颜旭颓然坐倒在椅子上,双手插进头发里,死死地揪住。四百二十万!十五天!公司账面上那点可怜的现金,连支付下个月的工资和房租都岌岌可危,去哪里找四百二十万?去找王老三那种高利贷?那无异于饮鸩止渴,而且数额如此巨大,王老三也未必敢借。

    他想起了德隆系崩塌前的景象,那些曾经庞大的帝国,很多时候并非死于主营业务,而是死于资金链的突然断裂,死于银行的集体抽贷和信任崩塌。他现在,正在亲身经历这种恐怖的、多米诺骨牌般的连锁反应。

    背叛,抽贷……内外交困,四面楚歌。他下意识地看向地面,那架紫檀木算盘还躺在之前被他扫落的文件堆里,算珠散落了几颗,孤零零地滚在角落。他曾经用它计算过成本利润,计算过信用链条,计算过增长模型……却从未算到,人心和资本,竟能冰冷残酷至此。

    他缓缓滑坐到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办公桌腿,将脸深深埋入膝盖。一种前所未有的、彻头彻尾的孤独和绝望,像冰冷的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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