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云涌 (第2/3页)
少年模样的弟子跺着阶前积水,溅起的水花打湿了青袍,“英雄帖撒了满江湖,居然连个知客僧都没有。“
山雾裹着檀香漫过石阶,年级稍大的弟子摩挲着剑柄上的缠绳,悄声说道:“小师弟你年纪尚小有所不知,这少林与前朝关系密切,自大雍建朝来,从未听闻少林与朝廷有过什么往来,自从十年前的那件事后,玄悲大师也已多年未露面了,在这些事情上有些怠慢,也在情理之中。”
“十年前?什么事?”少年弟子好奇问道。
天衍真人扭过头瞪了一眼,弟子们立刻不敢作声。
可没过多久,少年还是没忍住好奇心问道,“师哥,药王谷那对白家仙子来吗?“青衣少年晃了晃腰间的卦囊,里面的六爻铜钱叮当作响,“听闻无垢仙子使的冰魄针能凝水成冰,无瑕仙子的流云拂袖能卷雾成刃,这次倒要瞧瞧是传言玄乎,还是真有天女临凡的气象。“
弟子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向山上走去,天衍真人并未搭话,小师弟天资卓越,生性活泼,虽不是他亲传弟子,但也怜爱有加,此次少林之行,小师弟执意请求前往,想要见见世面,天衍真人推脱不过便答应下来,虽然此次前往武林大会算得尽是凶卦,但他认为以自己的修为,护他周全不算难事。
但他刚刚耗费寿元算出的卦象让他愈加不安,他看向小师弟那稚嫩脸庞,对于一切他都是那么的好奇,天衍真人五指扣住手腕,他需要尽快调理身体恢复元气,此行绝不能出意外。
他望着渐近的山门铜钉,忽觉掌心发烫,刚才握过太乙玉圭的手,好像在暗示些什么。
“止步。“天衍真人叫住了众弟子。
少林寺如卧虎般盘踞在嵩山左肋,晨雾在断崖间织出七层素绡,在少林寺的左后方,有座小山静卧其间,它依托着巍峨的嵩山而起,此山名为少室山,是达摩洞所在之处,相传“禅宗初祖”达摩祖师曾在此处潜心修行十九年,参透出了达摩功法。天衍真人静静地凝视着少室山,山间云雾袅袅,如梦如幻,他眉头微皱,微微阖上双眼,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周身气息流转,片刻后,他的手指轻轻一动,卦象显现眼前。
“待在此处。“天衍真人吩咐众弟子在少林寺门前等待,自己则身形一闪,如一阵清风般绕过少林寺,朝着少室山的方向掠去。
通向少室山的路径不过半炷香路程,天衍真人足尖轻点,身形如鹰隼掠空,眨眼间便来到山下。山岚氤氲间,他忽地驻足——这方曾随师尊造访过的山林,此刻竟透着几分陌生的凛冽。当年天衍真人的师父与达摩洞僧人交手,不过五招便被震飞出去,这些回忆此刻在真人脑海中翻涌,与山间愈发浓重的白雾纠缠成团。
少室山比记忆中更显孤峭,山体不过百丈方圆,却像块被天神随手抛掷的镇山玉,天衍真人置身于这片云雾之中,乳白雾霭竟凝成实质,他想起刚才在山门前算的卦象——“震宫雷动裂苍石,坎水逆流吞旌旗“,震宫位于东,也就是少室山方向,这卦显示东面有危险事态发生,可这里除了翻涌的云雾,分明空无一物。
天衍真人五指微张,两指夹住腰间的蹀躞带,一枚青铜六爻钱自鞘中滑落掌心。这枚钱币边缘已磨出暗沉的包浆,正面“出入平安“四字仍依稀可辨,背面八卦纹却因经年累月的摩挲只剩残影,三十年前他尚是江湖散修时,便用这铜钱与有缘人算上一卦,得些喝酒钱,坐上宫主之位后,再也没有机会游历江湖,这些铜钱也变成了腰间配饰。
不知不觉他来到了一个山洞前,青灰色石门覆满苔痕,铜制门环凝着晨露,十丈高的洞窟像只蛰伏的巨兽,阶前三棵歪脖松探出雾气,石壁上残存半阙《楞严经》,墨迹被雨水泡得晕开,最末的“一切有为法“五字犹能辨形。
这便是达摩洞了。
达摩洞的石门巍然矗立,上面爬满青苔,岁月的侵蚀在表面留下道道裂痕。石门高达一丈有余,厚重的石块间严丝合缝,常人之力难撼其分毫。门上密布着的刀剑劈砍的印记层层叠叠,诉说着百年来无数来访者试图窥探门内奥秘的执着。
浓雾如浸了水的棉絮般缠绵不散,将整个山洞笼罩在朦胧之中,天衍真人见无任何异常,叹息一声,拂去道袍上的露水,转身欲返正门。就在此时,他眼角余光捕捉到一丝异常——那颗歪脖老槐树下,似乎有个模糊的人影。
他凝神望去,雾气却调皮地聚拢,将那抹身影重新吞噬,老鸦的啼叫划破寂静,惊起一阵山风,让他确切的看到那里确有一人躺在树下。
天衍真人凝神聚气,指尖铜钱泛起微光,他足尖轻点腐叶,如鹞鹰振翅般掠过三丈距离,在距槐树三步处收住势子——此人已无气息,身着的一袭白色衣料,正浸在暗红色的血泊里。
天衍真人落地的声响惊起那些贪血的飞蛾,露出死者腰间的“林“字玉牌,天衍真人喉结剧烈滚动,他俯下身去,嗅到了浓重血腥气,死者右手紧攥剑柄,这是一把十分普通的剑,剑的吞口处凝着片片血痂。
此人的穿着让天衍真人突然僵住——这袭由白云锦裁就的白色锦袍,分明是青石城林氏家主的衣服!三年前在玄渊铸剑台,林氏家主林震南也是这身装束,手持玄铁锤,在火星迸溅中铸成三十六把斩龙剑,赠与天下英雄,那般豪气天衍真人至今难忘。
而此刻,林震南却像被抽去筋骨般瘫软在泥地里。
天衍真人并指如剑,在空中划出两道符咒,
“离火淬刃,兑泽无声。”
卦象显现,天衍真人大惊失色!
是毒!
他猛然起身,踉跄的撞上了后面的石台,石缝间渗出的水珠滴落,在地面形成一小片水洼,倒映着天衍真人疲惫的面容——上山后接连几次的掐算生死因果,已经让他有些虚弱。
他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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