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意外事件 (第3/3页)
    牲畜的粪便同样被珍视。那时,马车还作为主要的交通工具之一,马路上,不辞辛劳的马儿们经常拉着整车的物品一路小跑着飞奔过去,闪亮的马蹄铁踏在路面上哒哒作响;相比之下,牛车左晃右晃,半天走不出半里路,赶车的人躺在木板车上昏昏欲睡。但是,不管是马车还是牛车,马路上会不断出现它们排出的遗留物。
    在马路边或者家属院里,孩子们经常饶有兴味地观察屎壳郎滚粪球。为了以防多年后的人们再也见不到这种神奇的东西,或者无法亲自逗弄这种有趣的昆虫,让我们在这里对这种滑稽的小家伙做一个简单的说明。
    屎壳郎也叫做蜣螂或圣甲虫,据说还是一味中药材,有镇惊、破瘀止痛、攻毒及通便等功能。它们还是澳大利亚的国宝,不过,是从中国引进的,算是外来物种;古埃及人认为它是避邪的护身吉祥之物,还象征生命不朽和正义,将圣甲虫奉上神坛。蜣螂外表又肥又胖,行动迟缓笨拙,但力大无比,在动物界是略逊于蚂蚁的大力士,可以举起上千倍于体重的重物。蜣螂凭借灵敏的嗅觉外出觅食,在往家搬运食物时,则以太空中的银河指引方向。在构筑育儿室时,要挖掘和搬运相当于体重上千倍的土壤。它们也是最吸引孩子们关注的一种有趣昆虫。它用像铲子一样扁平的头部掘土挖洞,建造温暖的家,养育它的小宝宝。这是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的一个故事,最早的人类笨拙地使用粗木棍来耕地种植,后来,世界各地的人们不约而同地使用木铲和铁铲,肯定受到过蜣螂掘土的启发,这种昆虫应该在某种程度上助推了人类的进化与进步。
    一次,孩子们看到屎壳郎倒退着推动比自己个头儿大好几倍的粪球,他们饶有兴味地一路跟踪,想看看它到底要将它的宝贝滚到哪里去。他们议论这个黑乎乎的甲虫在无法看路的情况下怎么可以走直线,在遇到障碍物时不知道绕行,而是拼尽全力推着它的宝贝翻越过去。孩子们甚至还在它的必经之路上设置了木棍儿,放置大小不一的石块,堆起土坡,看着它如何轻松越过木棍儿,翻过小石子儿,绕过如墙壁一样的砖头,爬上土坡又滑稽地滚落下去,如此翻山越岭。终究,孩子们又被要放映露天电影的消息吸引走了,终究没有耐心追踪到屎壳郎的家到底在哪里。
    在百姓的概念里,农家肥自有它朴素的用处。农民伯伯经常背负着半米来高的荆条编织的粪筐沿着马路边拾粪,用粪叉熟练地铲起马粪球和牛粪堆甩入背篓。
    亚龙每次都痴迷地观察粪叉在空中如何划出一道圆滑优美的弧线,并能够保证粪球不被甩丢,准确投筐入篮。他想,如果据此发明一种新的体育运动,肯定会比篮球比赛还更加有趣。
    逐渐地,聪明的赶车人变得更加文明,在马屁股下面拴上布兜,自动接住马粪,这样一举两得,既做到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又是避免污染大马路的善举。
    话再说回那次灾难。那日,马车再次拉着大铁罐来院里掏化粪池,孩子们还是远远地在上风口看车把式如何操作,他如何将抡起长长的鞭子在马耳朵的上空甩得噼啪作响,大声吆喝着,手拽着缰绳在化粪池边上调转方向,将马车连带大铁罐调整至离化粪池最近的合适位置。一切顺利,车把式一顿规范操作,顺利装车。
    当沉重的马车启动,前行了十多米时,突然车身一歪,一侧车轮下陷。车把式瞥了一眼车轮,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立即冲到马头前,斜着身子使劲向前拉着马笼头,马仰起头嘶鸣着拼命拖拽,马蹄刨地,踢得尘土飞扬,但无济于事。已是满面通红的车把式沉默地眼看着车轮下陷越来越深,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车把式绝望地打开了大铁罐后面的出口,污秽物从大铁罐尾部喷涌而出,很快,地上便形成了大片的污物沼泽。整个院子充斥着刺鼻的气味。马车终于解脱,灰溜溜地一溜烟儿跑掉了。
    在人们纷纷关窗闭户,茫然不知所措之际,无数屎壳郎蜂拥而至,清理人们避之不及的这些好东西。孩子们好奇地跑去观看这一盛况,发现它们昆虫还是一个大家族,而不仅是雄雌之分。它们有的全身黝黑,有的深褐色,有的尖头,有的平头,有的大,有的小。无论大小和形状如何,都如天降神兵,在接近地面时收拢翅膀,噗地一声撞到地面上,然后整理好妆容,奋不顾身直奔战场,争夺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宝贵资源。
    几天后,当臭味渐消,人们检视了防空洞,内部没有坍塌的迹象。据推测,事故可能是修筑防空洞时回填土不够结实所致。好在防空洞没有发生实质性问题,否则的话,万恶的敌对势力没有破坏人防工事,却被自己的大车压垮了,将如何向大家交代呢。